叶珣听了这些名字,跟已知“剧情”核对了一下,看大差不差,就吩咐内务府大总管和慎刑司郎中道,“秉公处置。”又意兴阑珊地对嫔妃和儿女们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
众人如蒙大赦,鱼贯而出。在乾清宫门口,素来见面都要怼上几句的贵妃和德妃都无心纠缠,急着回到自己的地盘和自己的系统好生合计合计。
话说磋磨皇子公主,秉公不秉公都是死路一条,区别只在于会不会牵连到家人身上。
内务府大总管和慎刑司郎中都被贵妃和德妃收买了,但能在宫中平安混到今天两人必然不缺眼力和脑力。
之前投靠贵妃德妃是看着陛下天不假年,他们得早做准备。可今日他们亲眼所见,陛下绝非什么暗地里传说的“回光返照”!
大总管招来心腹商量如何处置慎刑司的那群嬷嬷和宫女,先坦言道,“老陈给陛下解毒了。”
他的心腹接话说:“贵妃的七皇子和德妃的八皇子距离大婚还得几年,陛下正值壮年……”元泰帝的确积威甚重,所以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大总管沉默良久,一锤定音,“咱们可都是陛下的人。”
众人对视一眼,跟着点头应是。
叶珣不担心内务府大总管反水,原主因为多种毒素的影响,让不少朝臣对他失望,但远远不到人心尽失的地步,他再展示出一副大病初愈且沉稳冷静的模样,即便宫里钉子探子四处都是,但他说话依旧管用。
此时乾清宫里清净下来,叶珣一手牵着一个小可怜,先吩咐女官把靠近正殿的庑房收拾出来,安置两个孩子,又命和正德亲自带人去婉嫔那儿把十皇子和七公主的行礼都收拾了带过来。
十皇子反应超快,双手牢牢攥住他父皇的大手,兴奋极了,“父皇?”
叶珣揉揉便宜儿子的脑袋,把一直神游天外的七公主秀儿捞在怀里,问她,“以后要跟父皇一起住,开不开心?”
秀儿抬起头迎着她父皇的目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父皇我好想你!”
叶珣赶紧把这个长得很像原主的小姑娘抱在怀里,“秀儿不哭了。”心说这小姑娘反射弧挺长的啊。
因为上个世界他有两个闺女,所以把“一碗水端平”贯彻始终。此时抱着小闺女,自然不会忘了正一脸孺慕之情的十皇子,他腾出只手也把这个儿子端了起来。
体会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疼爱,十皇子下意识地勾住他父皇的脖子,片刻后回过神来就立即道,“父皇放我们下来,您病刚好,受不得累。”
叶珣从谏如流,放下两个孩子,故意对身后的暗卫统领道,“那么多皇子公主,只有这一个问过朕大病初愈,身子骨还受不受得住。”
暗卫统领躬身应道:“是,殿下孝顺。”心里却说:您之前发作人,殿下们哪有胆子在您恼怒的时候关心您。
不管怎么说,陛下偏心起了十皇子,连带着七公主也沾光一起住在乾清宫,往后这宫里只怕更热闹了。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幸灾乐祸:陛下正值壮年,不过是病了一场,那起子人便琢磨起了“翌日”,急着钻营下注……血本无归,实属活该。
十皇子和七公主的生母早就没了,两个孩子原本都归婉嫔抚养。
婉嫔今年才二十五岁,没有生育,在颇得圣宠的前提下奉行明哲保身,看到贵妃和德妃势均力敌但在“除掉其他皇子”这点达成共识后着实心惊胆战了好一阵子。
她在反复思量过后——陛下越发暴躁糊涂就是压倒她心中天平的最后那根稻草,不管是贵妃德妃往她这里掺沙子,还是授意宫人薄待十皇子和七公主,她都默许,甚至还有那么点推波助澜的意思。
今天她从乾清宫出来就惶惶不安,从前来收拾行李的和正道口中听得“十皇子与七皇子陛下亲自抚养”,她干脆吓晕了过去。
住在婉嫔“隔壁”,还没出月子的淑妃得到消息,笑到捶床,“是了,这就是大愚若智。好好的一宫主位,何必上赶着给人当丫头去。”
淑妃的大宫女也替娘娘高兴,毕竟婉嫔当年使坏,害得娘娘好些年不得圣宠,“都得了皇子公主,将来……也是助力,拿天家血脉去讨好旁的妃子,简直闻所未闻!”
大宫女刚好说到淑妃心坎上,淑妃笑了笑,话锋一转,“陛下大好了,那两位好日子也该到头了。陛下亲自抚养十皇子和七公主,八成就是要好好敲打那两个,横竖我还得养上半个月,且瞧着吧。”
宫里不缺婉嫔这样啥都没见着先急着烧热灶的,自然也不差淑妃这样的明白人。
第二天,叶珣就在内阁交来的一大堆折子里发现了内务府大总管的那一道。
他和原主一样,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默许内务府上下收点额外收入。
只不过叶珣的“默许”有两个前提,第一,不要影响本职工作;第二,同时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要认清谁才是老板。
内务府大总管在之前的大半年里没能守住这两个前提,但在这次的折子里他直接整了个小账本,把他和他的心腹们这一年里收到的所有“赏钱”一一记了下来,包括数目,出钱人以及出钱人的嘱咐,边上以圈圈和叉叉来表示他是照办还是糊弄了过去。
内务府大总管光棍儿得深得叶珣之心,他初来乍到实际上也没有太好的选择,干脆借驴下坡,许内务府大总管戴罪立功,于是就在折子上御笔朱批了四个字:朕知道了。
各种意义上的老板叶珣都当过,无论是政务还是庶务,他都驾轻就熟,能立即批复的折子他一个上午就处理得差不多,剩下的则需要召见内阁、枢密院和实权皇室宗亲们一起商量了。
原主的明君形象深入人心,所以他工作效率超高无人怀疑。中午,和两个孩子一起吃饭,饭后喝下陈家父子特制汤药,在小睡一会儿,下午他就得接受纷至沓来的宗亲勋贵探病和请安了。
而排在第一位的正是原主的异母弟,德妃所出的八皇子生父楚王。楚王有战功有兵权,怎么想都不像恋爱脑。他寒暄过后就戏精上身,给他的青梅竹马婉嫔求情。
婉嫔所住的咸福宫所有出入口都被大内侍卫们把守,婉嫔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被“打入冷宫”。
叶珣就问小毛球,“楚王和婉嫔纯是面子情吧?”
小毛球道:“通过婉嫔试探你对德妃的态度呗。你知道德妃以为的她的前世是什么样的吗?她嫁给了楚王,然后和现在七皇子的生父,元泰帝的叔叔偷情,被发现后让元泰帝赏了白绫,临死前她发现自己真爱楚王,深恨元泰帝……”
叶珣都不能理解德妃唐氏的逻辑,“所以她相信自己重生后,就选择入宫,再和楚王生下八皇子,以此补偿楚王,报复原主?”
小毛球道:“甲方给我的资料里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元泰帝气到撂挑子不干。”
叶珣沉默了一下,“贵圈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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