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你说会不会有熊啊?”朱二……不,朱文驹越往大山深入走,越害怕。
林子越来越密,大白天的也显得有些阴森,天空不时传出鹰啸的声音,不知什么地方啄木鸟在啄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动物弄出来的杂音。
虽然是山里孩子,朱文驹从来也没有在没有大人的带领下林子。
“没事儿,我爸说熊都在山的另一边。”王树拿了根棍子像模像样地划拉着前进,“再往前点儿就到我跟你说过的,有猴头菇的地方了。”
“猴头菇真能卖钱?”
“当然能了。”王树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坚定。
“卖了钱就能买糖吃?”
“当然。”王树说完这话,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他已经忘了上次吃糖是什么时候了。
屯子里的孩子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糖吃,他家倒是时不时的有点糖或者肉之类的东西,可那些东西是爸爸或妈妈的,他们三姐弟只能闻味儿。
去年过年他们被爸妈赶着挨家拜年,讨回来的几块糖,全让爸妈给搜走了。
他发誓,等他攒够了钱买糖,买一堆的糖藏起来自己吃,谁也不给!
“王树,你想什么呢?”
“没事儿。”王树继续划拉着树枝,“你看,就在那里!”他指着远处的一棵树,在离地两米多的地方,确实长着两朵圆圆的猴头菇。
“唉呀妈呀,真有!”朱文驹高兴得直拍大腿,快步跑到树跟前。“我爬树比你快!王树,你在下面拿筐接着点儿!”
“嗯。”两个孩子眼里满满的都是圆圆敦敦的猴头菇,脑子里想得都是采了两个猴头菇,回家晒干了卖出去能卖不少钱,换好多糖。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长着猴头菇的树不远处,有一堆还没干透的粪便,在粪便旁边的树上,有明显的摩擦痕迹。
有经验的老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是公野猪经常活动磨蹭猪皮的地方。
山里人说一虎二熊三野猪,指得不是它们本身的战斗力,而是对人类的危害程度。
虎是猫科动物,最为狡诈,它们往往比步行的人类更早发现人类,这种灵巧聪明的动物如果不是饿极了是不会轻易袭击恐怖直立裸猿的,当然了,它们要是起了杀机,普通人在看见它们之前,已经命丧虎口了。
熊这种动物除非极度缺乏食物,饿极了,轻易也不会主动招惹人进入人类的势力范围,可是人如果进入了它的领地,熊尤其是带崽的母熊,是绝对不会躲的,直接莽上来才是它们的选择。
老猎户中传说中许多关于熊的恐怖传说,比如某某人某年遇见了熊,开了两枪打中了熊的肚子,熊肚子里的内脏都流了出来,熊居然把掉出来的肠子塞回去,继续攻击人类。它们的舌头上长着倒刺,按住人类先攻击的是脸,山里人说熊攻击了某人,说得都是某某人被熊舔了。
这些年人越来越深的侵入熊的领地,熊的食物减少,在秋收或者采蘑菇的时候遇见熊,被攻击的事也越来越多。
比熊和虎对人的危害更大的是野猪,野猪对于人类种植的美味食物极为喜爱,秋收前后野猪祸害庄稼的事时有耳闻,山里人家家都有□□,靠山屯在秋收前后还组织人除过“猪害”。晚上还有巡逻队巡逻。
就算是如此,野猪仍然不怕人,尤其是公野猪,它们经常撞树,皮被松树上的松油浸得又油又厚,成年男人没带枪只带砍刀对上野猪,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们俩个孩子,要是遇见了公野猪,十死无生。
朱文驹往手心儿里吐了几口吐沫,脱下了已经有了几个破洞的布鞋,光着脚上了树,脚被擦伤几天就好,鞋子再破下去,回家是要挨打的。
他像是只灵猿一样几下就爬到了猴头菇在的地方,“这只猴头菇真大!一个妈妈带一个崽儿!”
“你快点儿!”王树仰着头在树下举着筐。
“你别催!不能采坏了!”他再往上一点,伸手一掐,最大的那个猴头菇先被掐了下来,掉到王树的筐里,又一掐,小的那个也被掐了下来。
王树像是看着两只金元宝似地看着筐里的两个猴头菇,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仿佛这两个猴头菇已经变成了谁都抢不走的糖果。
可是等了有一会儿,朱文驹还不下来,“二狗!你下来啊!”
“王树!你快上来!上来!”朱文驹大声喊叫着。
王树瞧着他笑,“我上去干啥啊!”
“野猪!野猪!”他的话音未落,野猪已经往王树所在的地方扑了过来。
王树吓得尖叫了一声,把筐一扔使劲儿往树上爬。
这根树并不高,已经枯死了一半,另一半也半死不活,两个男孩儿虽然都不重,压在树上也让树颤了颤。
野猪嘴上哈喇子老长,獠牙长长地伸出嘴外,通红的眼睛盯着这两个闯入自己领地的两脚兽,向后退了退,使劲儿往树上撞!
“啊!啊!”王树和朱文驹吓得拼命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马大丽远远地听见两个孩子在叫,心知可能是遇见什么危险了,今天进山她没带□□,也没带狗,只带了一把满是锈痕的柴刀。
听着让人揪心的求救声,她把心一横,拿着柴刀跑了过去。
两个孩子“爬”得高看得远,远远的就看见了马大丽,“老师!野猪!”王树大声喊道。
“老师!别过来!”朱文驹也喊了起来,老师一个女人,肯定不是野猪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