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叫你回去吃饭。”
“不着急,我不饿,我想看看这房子得咋修。”
“修啥修啊!这房子扒倒扶起重盖,都比修强,你听我的,先在我家住一冬,来年开春再重盖。”
“哥,你家哪儿有我的地方啊?”
大爷家里儿子多,山里人结婚又早,平整的宅基地少,朱逸群的大爷是个认干的人,靠山吃山,山里人从来都没缺过盖房的材料,从大儿子十五六岁开始就攒土坯,备木头预备着,见缝插针地找宅基地,两间两间地给儿子们预备房子,总算把儿子们都张罗着结了婚。
结了婚总要生孩子,光朱逸仁家就四个孩子,家家都挤,哪有朱逸群这个大男人的地方。
“挤吧挤吧总有地方的,自己家人还能没地方让你住。”
“我有地方住干啥跟你们挤啊?修房子材料都是现成的,花不了多少钱,等我手松快松快的像城里的人一样,直接盖砖房多好。”
“你还惦记着砖房呢?”朱逸仁摇了摇头。
自己的二叔就是个能人,脑子灵活又肯干,当年外面管得那么严,他仍然能往外捣腾好多紧俏的东西,赚了不少钱,这才从村长那里要了砖票,张罗着回家盖砖房,没想到出了事。
“哥,你等着吧,以后咱们这儿家家都得住砖房。”
“你可别胡扯了,哪儿有那么多砖啊?”朱逸仁摇头,“走吧走吧!回去洗洗,我妈插大碴子粥搁了老多云豆了,还给你炖豆角了。”
“这个时候还有豆角呢?”
“最后一茬的罢园豆角可香了。”
哥俩说着话往回走,没走几步就远远看见马大丽拎着钳子往村卫生室那边走。
朱逸群心道这丫头的脾气可真够爆的,将来谁娶了她够喝一壶的。
“老马家这些年过得可好了。”朱逸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嗯,现在家家的日子都不错。”
“我听说南边要打仗了,你回来得正好,少两根手指头就少两根手指头吧,没准儿是因祸得福呢。”朱逸仁笑嘻嘻地说道。
“呃,啊。”朱逸群应了一声。
“我说你这次回来怎么不爱说话了?过一个月半个月落雪了,咱们进山下套子打猎去啊?”
“行。”
他们两个边走边聊,路过村卫生室,嗯,马大丽已经撬锁成功了。
三个人六双眼睛互相对视了一下,朱逸群轻咳了一声,“那个……大……大丽啊,还没吃饭呢?”他假装没看到被绞了个大口子的锁头
“没呢。”马大丽应了一声,很自然地把坏了的锁扔到一边,“钥匙丢了。”
“我听说铁牛牌的锁头挺好用的。”
“是吗?”一通尬聊之后,三个人分道扬镳。
马大丽目送他们俩个离开,开门进了卫生室。
范红英自从开始闹离婚,就不怎么来卫生室了,卫生室到处都是灰,洗手盆都生绣了,药架子上的药几乎全没了,一些空白的药票子零零碎碎地扔在桌上。
马大丽翻了几个抽屉,除了一些破纸之外,几乎是空的,范红英看来是把所有能用的东西全划拉走了。
村卫生室的东西都是公家的,哪样都有帐,现在帐没有了,东西也没有了怎么办?
有村民欠卫生室的钱倒好办,外债呢?毕竟镇卫生院分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啊。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范红英不怕她撬锁,自家老娘又为什么不让她撬锁。
原来锁头钥匙都在范红英那里,缺啥少啥村里只管找她算帐,现在她撬了锁,就是另一回事了。
马大丽气得狠狠一踢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