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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结局(下)(2 / 2)


“谢大长公主。”

坐下后,君宜修看着姒槿禀报道:“禀大长公主,我军已在西洲岭外诛杀阳城王姜斯年,尸首已带回。其子姜陵也已控制,如今正在狱中。”

听到熟悉的名字,姒槿神色微沉,沉默了片刻才道:“本宫去看看。”

……

昏暗的牢房中充斥着木头腐烂的味道,墙壁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姒槿最后在一间牢房门前驻足,透过牢门,看向里面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姒槿的目光,牢房中的人缓缓抬头,对上了姒槿的目光。

“姒槿?”那人开口,因许久未喝水,声音干哑难听。

“姜陵,许久不见。”

眼前的男子披散着头发,衣裳是打着补丁的囚衣,无论怎样看,也看不出当年阳城王世子的半分风采。

“没想到,临死前还能见你一面。”姜陵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却闪烁着一如曾经的光芒。

“后悔吗?”对上姜陵的双眼,姒槿出声问。

“不后悔。”姜陵勾了勾唇角,回答,“当年在西洲遇上你,不后悔;义无反顾地喜欢你,不后悔;参与父王的计划,不后悔;如今站在这里,亦不后悔。”

“你还真是无可救药。”姒槿冷笑一声道。

“如果当年没有简之,你没有恢复记忆,我未被阳城王府的人寻到,我们会不会很幸福?倘若那样,或许如今,我们也是一对寻常的夫妻。我出去种田打猎,你做糕点出去卖……”

“不会的,姜陵。我们之间的,你可以当做是一场浮世的梦,梦醒了,就该忘了。”姒槿毫不留情地出声打断,“你们早就该料到如今的结局。”

“作为曾经的朋友,我来看你一眼,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姒槿说完,再不逗留,转身离开。

看着姒槿仓促离开的背影,姜陵倚在墙边,无奈轻笑。

若是你当真一丝不在意,又慌什么?

直到走出死牢,姒槿心中的沉闷才减轻不少,站在原地缓了片刻,就在姒槿抬腿要走时,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大长公主殿下!”

姒槿回头,看见的是急匆匆跑来的一个少年,这少年正是先前跟在君宜修身边的那个少年。

“何事?”姒槿出声,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看到姒槿这反应,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姒槿姐姐,你不记得我了?”

姒槿姐姐?

听到如此放肆的称呼,姒槿面色一冷,刚想发怒,那少年又道:“我是狗蛋呀,狗蛋!西洲颍州县,姒槿阿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狗蛋?”多年前的印象缓缓进入姒槿脑海中,面前的脸庞与当年幼稚的孩童逐渐重合,姒槿面上逐渐染上一抹惊讶,“你是狗蛋!”

“是啊,姒槿阿姐,你记起来了吗?”见姒槿想起来,少年乐开了花,“不过我如今叫谢鸿羲。”说着,少年一撩衣摆在姒槿面前单膝跪下,“末将,谢鸿羲,拜见大长公主殿下!”

姒槿露出一抹笑意,打量着眼前的谢鸿羲道:“你这小子,如今可是出息了,你弟弟妹妹和娘亲呢?”

“他们被我接到了京城,若是有机会,我娘做了点心,我给公主带来。”

“好。”姒槿笑道。

“大长公主不好了!”就在姒槿与谢鸿羲说笑时,一位狱卒从狱中急匆匆出来,在姒槿面前跪下。

“发生了何事?”

“回禀大长公主,方才,犯人姜陵,在狱中自尽了……”

“……”姒槿面上的笑容僵在脸上,许久后,才叹了口气,出声道,“葬了吧……”

******五年后******

御花园中冰雪消融,万物回春,几个孩子在新发芽的草地上跑来跑去。

“泽玉泽玉快来追我呀!”卿玉书手中举着一个风车在泽玉面前绕着圈,泽玉用尽了力气想要去追,无奈腿太短,追不上。

“真是笨蛋泽玉!”卿玉书哈哈笑着,没笑多久手中的风车被人抽走了。

发现手里的风车没了,卿玉书气得跳了起来,转头骂道:“那个小兔崽子抢了爷爷的……皇,皇帝哥哥?”

“玉书,风车给你。”苏诏无视炸毛的卿玉书,径直走到泽玉面前蹲下,将风车递到泽玉手中道,“泽玉,拿着。”

拿到风车,泽玉十分开心,眯着眼睛冲苏诏笑道:“谢谢皇帝哥哥。”

“不谢。”见泽玉甜甜的笑容,苏诏也露出一抹微笑,刚想抬手摸一摸泽玉的头顶,泽玉就举着风车跑了开。

苏诏的手僵在空中,举着不是,落下也不是,十分尴尬。

“牧怀哥哥,这个给你!”而泽玉则跑到了一遍安静坐着弹琴的牧怀身边,将风车塞进牧怀手中后,直接在牧怀身旁坐了下,“风车给哥哥,哥哥弹琴给我听。”

“好!”牧怀温和一笑,轻揉了揉泽玉的头顶,然后弹起琴来。

“臭丫头,就知道向着牧怀。”一边的卿玉书见此情景,十分不爽,不过也没做别的,干脆也坐下来,听牧怀弹琴,听着琴曲还不满足,还抱怨着,“还没有百花楼姑娘的小曲好听。”

“你什么时候去百花楼了?”一旁传来声音。

“你管小爷……娘!你怎么在这!”卿玉书见到乔叶,吓得头发差点竖起来。

乔叶一把揪住卿玉书的耳朵教训道:“你还有你爹,回去都等着。”

这边吵闹着,另一边苏诏看着坐在一起的泽玉和牧怀神色暗了暗,原地站了片刻后,转身来到姒槿身边道:“皇姑姑,乾坤殿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侄儿先回去了。”

“嗯,别太累。”听苏诏这样说,姒槿点了点头。

看着苏诏离开的背影,一旁的苏姒盈凑过神来在姒槿身边道:“皇上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我们苏家有这般深沉的人吗?”

“既是皇帝,深沉稳重些也好。”姒槿看着远处玩闹的孩子们道,“他总比别的孩子先长大。”

“说的也是,他早些长大,你也能早些回北疆。”苏姒盈叹了口气道,“你这一走,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想见你都不成。”

“哪里,若是想,你去北疆,换我招待你。”

苏姒盈摇头:“我可不想去,北疆那等蛮荒极寒之地,我可受不了,也是苦了你了。”

“你是没见过北疆冬日的漫山红梅,你不知那有多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在你眼里,北疆的乱葬岗都得是美的……哎,君宜修来了……”

姒槿闻言抬头看去,就见君宜修一身戎装向这边走来,来到姒槿面前单膝跪下,抬手呈上一封信来:“参见大长公主。这是北疆的信。”

熟悉的信封熟悉的字,姒槿接过信封,将信拆开。

泛着兰香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字,却让姒槿湿了眼眶。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苏姒盈偷偷瞥了姒槿的信纸一眼,见姒槿这般模样,忍不住偷笑,回过头来还不忘来打趣君宜修一番:“君将军也不小了,你看看这群孩子都这么大了,君将军打算何时成家啊?”

君宜修单膝跪在地上,面色不变:“自古先立业后成家,宜修暂无娶妻的念头。”

“你这话甚是耳熟,是不是何时说过啊?”苏姒盈甚是不给君宜修面子。

“不记得了。”君宜修回答地也朴实。

“……”

“君将军,下个月,本宫打算回北疆,你看如何?”姒槿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

君宜修一顿,片刻后出声道:“好,末将这就去准备……”

……

临走前,姒槿带着泽玉去了西山苏承烨墓前,那里的桃花已经开了大片。

“阿烨,我要走了……”桃花灼灼,飘落的花瓣落在姒槿的发上。

“或许以后不会再回大魏……”

抬手轻抚上冰冷的石碑,姒槿柔声道:“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别总逞强,凡是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姒槿笑了笑,扶着泽玉的头,道:“泽玉,跟小舅舅告别。”

“小舅舅,我们要走了。我们会想念你的,你也要想念我们呀……”

山天地间俱静,唯有山间的风声,这风声似是苏承烨的回应,温和而又倔强地荡在山谷中。

……

长宁大长公主回邺京,邺京百姓举城相送。

年轻的少帝站在姒槿面前,眼眶微红:“皇姑姑,邺京永远是你的家。”

姒槿微笑着福了福身:“谢陛下。”

苏诏的眼睛更红了。

“皇帝哥哥别哭,泽玉会回来看你的。”泽玉牵起苏诏的手,像大人一样低声哄。

“好,拉钩,骗人的是小笨蛋。”苏诏红着眼笑了笑,伸出手指与泽玉拉钩。

泽玉束起短短的小指头,勾上苏诏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笨蛋。”

“公主,陛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君宜修出声,将孩子们的依依不舍打断。

“好,出发吧。”姒槿牵起泽玉的手,与苏诏拜别,向马车走去。

泽玉似乎有些不开心,上了马车,还在掀开帘子往外看。

姒槿敏锐地察觉了泽玉的不对,出声问道:“怎么了?”

“娘亲,为什么不见牧怀哥哥不来送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姒槿捏了捏泽玉的脸,“牧怀哥哥兴许只是睡过了,不然怎么会不来呢?”

“或许吧。”泽玉点点头,倚在姒槿身边,“以后我会回邺京看看哥哥们吗?”

“你想的话,会的。”

“爹爹真的像画像上那般好看吗?”

“比画像上更好看。”

“爹爹好看还是泽玉好看?”

“你爹爹好看。”

“……”

邺京的城墙上,看着车舆队伍走远,卿玉书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牧怀:“都走远了,还看呢?”

牧怀让了让身子,躲过卿玉书,不做声。

“真是,走啦!”卿玉书抓过牧怀的胳膊,拉着人就要走,一转头却见牧怀泛红的双眼,一时愣了,“你,你哭啦?”

“走了。”牧怀甩开卿玉书的胳膊,不再理他,转身向城墙下走去。

……

大魏的车舆行了近半个月到了大魏与北疆的交接地带。

上一次姒槿经过这里时,这里还是荒凉的戈壁。如今再走一遭,这里已长满鲜花绿草,望眼无边。

不远处,有车队向这边靠近。

那是华丽的车舆队伍,车舆之后是看不到尽头的红色长队,仿佛是一条金红色长龙。

姒槿牵着泽玉的手下了马车,一抬眼便望入对面队伍尽头马上的男子眼中。

他一如初见时那般,白衣胜雪、逸世独绝,一双凤眸看尽天下、一抹笑意艳煞芳华。

他翻身下马向她走来,向她张开双臂。

姒槿眸中染上湿意,她牵着泽玉的手,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君宜修站在姒槿的身后,看着姒槿牵着泽玉的手,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那曾是他梦中的场景,只不过如今她的面前是另一个人。

她的脚步似走在他的心上,一步一个脚印。

她在他的心上留下再难磨灭的印记,他最后却弄丢了她。

“姒槿,我……你……君宜修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话却被吹散在风里,留下的,只有眼角的湿意。

姒槿已经走到了慕容繁的面前。

慕容繁眸中闪烁着微光,他微笑着一手牵起姒槿的手,一手牵起泽玉的手,开口还是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姒槿,我以万里红妆迎你。”

“嗯。”

“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是一句话,出自吴越王给他夫人的一封信。其寓意为田间阡陌上的花开了,你可以一边赏花,一边慢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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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不过还有个关于苏承烨的坑需要番外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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