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时间里,姒槿看清眼前人的衣着,能着如此上等的云锦布料,她赌此人身份定不一般。
就在在场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姒槿猛地蹿起来,一把拔下头顶固定发髻的长簪。如瀑般的墨发散下,长发在肩后被风吹得凌乱,可她根本来不及去关心这些。
姒槿快速闪到君宜修的身后,将簪子锋利的尖端处紧抵在君宜修颈间,因压得太紧,那簪子已刺入君宜修颈间的皮肤里,血珠流下,在他白净的脖颈上缓缓留下一道血痕。
“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要了他的命。”姒槿看着眼前的众人,一双美眸神色凌厉,眸中隐隐泛红。她如一头走投无路的小兽,被猎人追捕,她明明已无处可逃,可还不甘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听到这边的声响,君县令与君兴邦众人已经从凉亭那处赶来,看见眼前的场景,爷俩不约而同地吓得脸色一白。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君县令一着急,开口说话都说的不利索,看着君宜修颈间的血痕,君县令颤声道,“大,大人,您没事吧……”
说完,君县令指着姒槿转头对君兴邦怒声问道:“这又是哪里蹿出来的刁民,你堂哥出事,你担待得起你吗?你这个孽子!”
周围的君家下人将这边团团围住,蠢蠢欲动,君兴邦也担心姒槿一个不小心伤着君宜修,指着周围的下人扬声道:“都不许靠近,往后退!”
白思怡见这情形也急得很,站在不远处对姒槿怒声道:“大胆刁民,你可知你身前的那是什么人?你若是伤他分毫,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什么人,不过是与你们污吏同流合污的贪官罢了,杀了他,就当是我为民除害。”姒槿说着,手下又用力了几分,君宜修颈间顿时血流如注。
“别别别这样。”见姒槿情绪激动,君兴邦连忙安抚她,“你别着急,你将大人松开,本少爷便将你放出府去……”
“小人之言不可信。”姒槿自然不会相信君兴邦的鬼话,她挟持着君宜修缓缓向后挪着脚步,“待放我出府,我自然会放开他。”
“行行行……”如今这般情形,君兴邦只能百般顺着姒槿。他可不敢赌,若是君宜修在凤州君家出事,不说老爷子扒他一层皮,就君宜修这朝廷命官身份摆在这,也够京城下令来端了整个凤州君家了。
姒槿警惕地盯着前方的众人,脚下一步一步向外移动。面前的人一个一个均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再伤着她手下的人。不过令她诧异的是,她挟持着的这位大人却异常配合。
姒槿沉着脸色瞥了君宜修一眼,恰好迎上君宜修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太过复杂,他看的太过专注,让姒槿感觉仿佛他们曾经认识一般。
可他们怎会认识,姒槿别开目光,看方才君家父子那般紧张的神情,若是不出她所料,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那位自京城而来的转运使。正三品的转运使,他的父亲是正二品枢密副使,是当今皇后的兄长。她怎么会与皇亲国戚有什么关系。
君家大门逐渐近了,姒槿紧了紧手中的簪子,只要能离开这里,她就还有机会能等到简之回来。
可总事与愿违,就在姒槿即将踏出君府大门时,她的身后闪过一道人影,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颈后便传来一阵钝痛。
她最后只来得及看见眼前的众人松了口气,便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君宜修眼疾手快将瘫倒的姒槿护进怀里,拧着眉转头看向来人。
“少爷,你没事吧?”见君宜修没什么事,池平总算松了口气。想他刚从转运使司办完事回凤州君府,一入门就见自家少爷被一个女子挟持,心脏险些跳出来。现下君宜修已经无事,池平这才反应过来,以自家少爷的身手,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女子的对手?
池平疑惑地看向君宜修,只见君宜修正抱着方才挟持他的那名女子,而目光正落在他这边,微冷。
池平跟在君宜修身边十几年,他只需看君宜修一个眼神便知,君宜修现在有些不悦。可是为什么会不悦呢?池平上前两步,向君宜修怀中看去。
只见君宜修怀中那女子身着一身廉价的粗布罗裙,一头长发披散,白皙的小脸被头发遮了一半。
池平向那张脸看去,只消一眼,他便觉得自己双腿瞬间僵硬,浑身血液凝结。他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劈过一样,大脑中一片空白,刚刚动作的手似乎有些微微作疼。
“长……长……”长宁公主!
池平僵硬地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猛地抬眼看向君宜修,只见君宜修眸中一片晦暗深沉,没有否定。
失踪几个月的长宁公主竟然在西洲!池平努力消化自己心中的惊讶,可想起方才自己一手刀将公主打晕,池平又恨不得将自己那只手剁了去,若是公主醒来,恐怕得要他这条小命。若是他知道那女子是长宁公主,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手。
看君宜修没再说什么,池平也不多言,安静地站在君宜修的身后。
“大人,你有没有事?”见姒槿被池平打晕,白思怡连忙上前来查探君宜修颈间的伤势,见伤口不深,这才松了口气。
一低头,白思怡注意到君宜修正抱着姒槿,那样的姿势是将姒槿护在怀中。意识到这一点,白思怡面上的表情一僵,随后强装无事对君宜修笑了笑道:“大人,先回去上药吧。”
君家父子也赶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