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院中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端和公主才带着侍女姗姗来迟。
端和公主换了件粉桃色的袄裙,外面又套了件雪色映桃花斗篷,头面也选的颜色娇艳的,只是她整个人神色恹恹,反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颓意。
主人上场,宾客们自是起身相迎,只是见端和公主心情似乎不好,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有些积极的赶着夸了几句这花院的布置,没想到似是戳中了端和公主的痛处,表情愈发冰冷不耐起来。
一时间,这花院里的人各自惴惴不安起来。
“将酒开坛吧。”
端和公主清冷的声音响起,一直抱着酒坛的几个小太监有条不紊地走上前,将九坛酒放于桌上,小心翼翼将封口打开。
一瞬间,酒香四溢,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酒坛看去,有些嗜酒的甚至露出了几分难耐。
“好酒好酒!”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花院月牙门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人身穿玄色锦袍,正满面笑容地往里走。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姜绵棠的心猛然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从心头漫开。
“参见二皇子。”
“归韫,你来了。”看到容归韫,端和公主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
“侄儿见过姑姑。”容归韫向她行了个长辈礼,又看向桌上几坛好酒,朗声一笑,“姑姑这有如此美酒,侄儿怎可辜负?”
端和公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等会给二皇子挑个大些的碗。”
“多谢姑姑。”容归韫丝毫没有推辞,他的视线在宾客中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姜绵棠身上,对她露出一抹淡笑。
姜绵棠装作没看到他,十分自然地低下头,容归韫见此,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
“姑姑今日倒是邀了不少人,这些酒怕是不够分了。”容归韫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也就你喝的多。”端和公主气色好了不少,一边吩咐着给众人备碗,一边又对众人说:“如今酒已出土开坛,你们也莫要拘束,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众宾客齐齐道:“多谢端和公主。”
姜绵棠对酒倒是没多少兴趣,她酒量不好,喝醉后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她喝酒基本都掐着量,从不敢喝多。
这桃花酒埋了十几年,想来十分烈,于是,姜绵棠也只拿了个小杯子倒了一杯,就当尝个鲜了。
她刚倒完酒,正准备先尝一尝,容归韫便拿着酒杯走到她身边。
“太子妃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容归韫生的很是周正,朗目星眸,笑起来神色温柔,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十分专注,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你一个人一般。
姜绵棠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才算明白为何原主会做出那种傻事。
从童年到婚后一直被忽视的原主最期望的就是被重视,所以当容归韫用这种神情看着她时,她才会义无返顾地扎进去。
姜绵棠心里微微叹息一声,立刻敛了心思,退后一步,礼貌地笑道:“本宫喜欢独自饮酒。”
容归韫脸上的笑一顿,旋即又恢复正常,“今日四弟怎的没有一起过来?”
“不劳二皇子挂心,殿下事务繁忙,若是得空,他自然会来的。”姜绵棠始终和容归韫保持适当距离,手上的酒更是一杯也没喝,“本宫不打扰二皇子品酒,先告辞了。”
说完,她向容归韫行了个平辈礼,也不等他说话,径自离开了。
容归韫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握着酒杯的手却隐隐泛白,等姜绵棠走得远了,他一口将杯中酒尽数饮完,辛辣冰冷的酒入喉入肺,将他脸上的笑容冲得干干净净。
下午的品酒宴着实有些无趣,因着端和公主心情不好,来宾们也没什么兴致玩游戏,将那几坛子酒喝得差不多,便陆陆续续告辞了。
姜绵棠只喝了一杯酒,倒还很清醒,她去拜别端和公主的时候,她正坐在花园里的凉亭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却好似透过这酒杯在看着别处。
“公主吉祥,侄媳颇有些不胜酒力,先行告辞。”姜绵棠低垂着眼眸,装着有些微醺的模样。
端和公主眼睛也没抬,只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姜绵棠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听端和公主叫住了自己:“等等。”
姜绵棠回过身,“公主还有何吩咐?”
“这壶酒你带回去给归临,本宫记得他以前对酒也有些兴趣。”端和公主语气淡淡道。
小太监把酒壶递给夏禾,姜绵棠福了福身,“多谢公主。”
端和公主再也懒得抬眼,整个人里里外外透着疏离的意思,姜绵棠识趣地慢慢退出了凉亭。
从郊外别院往宫里赶到是花了不少时间,马车进城后又经过上次回门路过的那条热闹的街,因着时间已晚,倒是没那么喧嚣了,但姜绵棠还是蠢蠢欲动。
“糖葫芦诶,卖糖葫芦咯!”
还是上次那个叫卖声,姜绵棠下意识地就开口道:“停一停!”
赶车的小太监立即停了下来,姜绵棠也没管别的,让夏禾扶着自己下车了。
她径直往卖糖葫芦的老人那走,夏禾见了心里一惊,连忙要拦住姜绵棠:“娘娘,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姜绵棠皱着眉反问,语气很是不爽。
紧接着姜绵棠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本宫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们谁敢拦着?”
瞧着自家娘娘嘟着嘴不开心的模样,夏禾顿时失笑,也没再阻拦姜绵棠。
只见姜绵棠步伐轻快地走到糖葫芦摊子旁,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翻出里面面额最小的银子递给那老人,笑眯眯道:“老人家,你这些糖葫芦我都要啦,你看看这些可够?”
那老人一看这一大锭银子,险些要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