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涯不会承认,摆摆手说这都是瞎搞的玩意。
林副县长若有所思看了她片刻,更有谈兴了,站在苏家门口愣是和苏涯聊了一个钟。
从教育聊到社会,从社会聊到民生,从民生聊到农业,最后又从农业聊到经济。
他们聊的范围又广,还颇有深度,除了他们两个,旁边站着的苏大强早就晕圈了。
啥?这都啥玩意?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咋合起来就像是中邪了?
等到林晓娴从王家村回来时,林副县长还在高谈阔论。
林晓娴都被吓到了,她爹每次都笑眯眯,这次咋把嘴咧得这么大?有毛病了?
“爹,你咋了?咋笑成这德行?”
一见到这蠢女儿,她爹就笑不出来了,甚至想哭。
都是女儿,咋这苏涯就是老苏家的?他老林家咋就没这福气?
看她爹恢复正常,林晓娴立马催着要走:“爹,这都天黑了,咋还不走?”
说罢,她还瞪了苏涯一眼,“你该不会舍不得走了吧?”
苏涯注意到这人看她的眼神更愤恨了,她笑得更真心实意了。
这棋子意外的乖觉。
林副县长看了眼天色,知道这确实是不能不走。
他恋恋不舍看了眼苏涯,叹口气:“苏涯同学,我得走啦。”
“今天和县长一番话,我受益匪浅,”苏涯说:“以后还要继续向县长请教。”
这闺女,不仅聪明,说话还好听,林副县长马上被哄好了。
虽然说他身处高位,经常被别人拍马屁。但是,这天才夸你和蠢材夸你那完全是两回事呀!
林副县长非常满意,美滋滋地点点头。
“下半年就是县城联考,”林副县长老顽童向她眨眨眼:“加油,我等你好消息。”
真的考好了,他今年的报告也好写多了。
苏涯会意笑笑,当场立下了军令状。
“县长,您等着看好了。”
林副县长来这一趟,表面没掀起多少波澜,内里却暗流涌动。说是低调出行,但根本瞒不过人精的各个生产队队长。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林副县长这带有强目的性的出行,让所有队长都揪紧了心弦。
如果只是上头发下来的红头文件,那这天高皇帝远,他们还能当没看见。但是,当顶头上司这一动,他们可就不能当瞎子了。
于是,大家都动起来了,抓住小喇叭沿着村落到处跑,各处宣传上学读书的好处,读书改变命运,知识成就人生的红色标语挂满了墙头。
他们又往深处想,那苏家村出名的文曲星可是个女娃子。万一这届的文曲星喜欢女娃娃,那可就了不得了。
咋都不能让家里的女娃娃白费啊!
小喇叭又动起来,队长蹦蹦跳跳喊着大嗓门,宣传女娃子读书的好处。
不读书,没人要。读好书,嫁好人。读完书,才能生聪明娃!
一番敲锣打鼓,唱作俱全后,兰溪公社的女娃娃们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能上学了!不仅不用受家里人白眼,不用做家务,不用做农活,不用被卖出去,而是!去读书!
不少女娃子放下手中的抹布,愣愣地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
老天爷,她们是在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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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知道苏涯是个天才。
他阅人数十载,见多识广,却是第一次见到苏涯这般惊才绝艳的小孩。成绩不过一时,真正让他震惊甚至恐惧的是苏涯待人、处事、接物和学习的能力。
假以时日,他甚至不敢估量苏涯的未来——那是他从未曾到过的高度。
对付苏涯,王东不敢掉以轻心。他迟迟未报复苏涯,一方面是为了给苏涯施加沉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在为自己找退路。
而这一天,他终于把自己的退路安排好了。他和林晓娴求婚了,林晓娴答应了。等到林副县长同意,他便是林家的女婿了。
林晓娴的身份,会是他最大的保护伞。他如果因为不名誉的罪名倒了,林家讨不了好。因此,林家绝不会眼睁睁看他进监狱。
王东轻轻一笑,既然如此,是时候让落单的小白兔重新回到自己手中。
当然,在此之前,让小白兔吃点苦头,这游戏才会更有趣。
而这个苦头的切入点,他也找到了——五年一班的学生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王东狞笑,他只需点燃导火线,五年一班的同学们自然会给苏涯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