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见胡晓光似乎真的对牡丹没别的意思,一拍大腿道:“哥正打算去厨房问问晚饭,要不你把这玩意给我吧,我扔炉膛烧了它,这事就当哥没看见。明儿王爷就要去大营了,咱别给他添堵了,成吗?”
“你看见了又怎样,我跟她正常遇见打了个招呼而已,你就说我跟她有私情!”
又被绕回这个问题让胡晓光有些无语,这屁大点事儿至于么,她把那汗巾子往刘立怀里一丢,“拿走,烧了吧,我没意见。”
连着又下了几天雨,秋天到了寒气愈重,皇帝石怀玉的身子越发不好,咳嗽得越来越厉害。
福来侍奉着皇帝喝了一碗酽酽的药汤,又放了一片蜜饯在他口中,做完一切后,才轻声道:“皇上,礼部周尚书和钦天监陆监正在外求见多时了。”
“哦,他俩一起来的?”皇帝歪在榻上。
“陆监正先来的,周尚书来了正好遇上。”
皇帝点了点头,看来这两人并不是来说同一件事的,“分开宣吧,先来后到。”
陆监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三跪九拜之后,郑重其事道:“陛下,短短数日出现两次妖光犯帝星,多有不详。臣又听闻陛下龙体抱恙,恐是为其所累,于是连夜推演了六爻八卦,乃是凶兆;臣又推演了六十四卦,亦是凶兆。臣怕是自己学艺不精,反复多次推演,都是如此。”
“那陆监正能不能推断出来,是何凶兆?可有破解之法?”任谁听了这个得道高人一番神神叨叨的话,心里都会有些膈应。
见皇帝坐直了身子认真倾听,陆监正感觉深受重视,他咽了咽唾沫,“卦象显示,乃是有歹人藏匿在皇帝身边,伺机而动,意欲不轨,至于破解之法,那自然是清君侧,除奸恶。”
皇帝听得胸中一阵烦闷,“朕知道了,陆监正今日所说不要出去说与其他人听,免得人心惶惶。你近日多加注意天象,有不妥之处立刻来报。”
陆监正走了之后,是礼部尚书周彭成觐见。
周尚书是个务实派,他开门见山拿出奏折道:“皇上,这是礼部新拟定的婚配律令,关于不再旌表守节寡妇,和优抚士兵家眷等适宜都有一一写明,请皇上决断,若是无不妥之处,便下发各州县执行了。”
皇帝正心神不宁,略翻开看了看,周尚书做事细致,把变动的部分都用朱笔标记出来,皇帝见大致内容都是那日在朝堂上讨论的那般,便点了点头道:“朕觉得不错,你送去上书房拟旨下发吧。”
周彭成谢了恩,恭敬地取回了奏折。
皇帝接着道:“秦王已经出发去剿匪了,当日郭尚书不是说想要些四肢健全的服劳役,此事怎么没有提及?”
周彭成躬身道:“此事既事关兵部,又事关刑部,皇上没有示下,故而未曾开始商讨。”
开国皇帝,乃是真正的人中之龙,那是何等聪明之人,他瞬间就懂了,周彭成是在委婉地告诉他,第一,这不是礼部的事。第二,这件事管辖权存在交叉扯皮,皇帝不开口谁也不会主动去揽事的。说事关兵部,因为兵部派军队去剿匪;但是这些土匪一旦被抓住变成犯人,就是刑部的事情了。
“朕知道了。”皇帝说完看周彭成并没有告退的意思,便不动声色道:“你还有何事要奏?”
周彭成有些迟疑,但还是直说了:“禀告陛下,前几日妖光出现之后,陛下曾让臣查证一下最近有无其他怪事。”
“你说吧。”皇帝心里忽然有种不详地预感。
“最近,京城里忽然时兴起几句童谣,臣听了总觉得怪怪的,感觉意有所指,又不敢妄言,还请陛下亲自决断。”周彭成从怀里超出一张信笺纸,小心打开了呈给皇帝。
那纸上写了几句顺口溜,甚是浅显直白,都是乡野之间的俚语,一看就是粗鄙之人为了中秋佳节应景儿编出来的,简直配不上周彭成那手笔意紧敛、圆转凝重的好字。
“月亮圆圆挂天上,光耀四海亮堂堂,随风满地石乱走,家里元宝大如斗。”
皇帝对着那张纸,心里默默念了几遍,他忍不住想起了袁华俊和袁佳光父子的两张极其肖似的脸,又想起福来从码头运回来的那一麻袋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