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光透过窗棂穿进来,斑驳地落在他身上,明明是上午的时光,看起来竟像是日暮四合的黄昏。
“太暗了,”他说:“点盏灯来。”
福来依言点了灯来,放在皇帝身前,然后安静退后,垂手伫立在阴影里,毫不起眼。
“朕有钱吗?”皇帝在灯上烧了那封密信。
“陛下乃天下之主,富有四海。”福来面色平静,语气无澜。
“若是朕今日就要一万两黄金,国库可拿得出来?”
福来躬身道:“陛下,内监不可干政,陛下是否要召户部尚书询问?”
“召!”
……
陆崇理匆匆赶来,“不知陛下召臣何事?”
“若是朕今日就要一万两黄金,国库可拿得出来?”
陆崇理有些吃不准皇帝的意思,他抬头看去,皇帝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便斟酌着道:“建国伊始,百废待兴,前头几年皇上大赦天下免了赋税,如今虽然国库有些吃紧,倒也不至于入不敷出,区区一万两黄金还是有的。”
皇帝凝神,盯着陆崇理:“朕不是问有没有,朕是问,若朕此刻便要,你能否立刻拿出一万两给朕!”
陆崇理眼皮一跳,他迟疑了片刻,最终咬着牙道:“陛下,请恕臣直言,国家这么大,用钱之处这么多,不说别的,眼看入冬了,百万将士的棉服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遑论还有军饷,各地大臣的俸禄。
就眼前来说,秦王剿匪便要花费颇多,这笔银两原是计划外的。还有那袁国舅,他整日闹着要去打南昭国,如果真要打仗,武器装备,粮草医药,这些处处都要花钱。
望皇上明鉴,臣自掌管户部以来,一直殚精竭虑精打细算,只求不留赤字,每一笔银钱,皆有来处,亦有去处。如今岁之将末,今年的赋税已经征收完毕,明年的还没种在地里,若是明年遇上灾年,那更是……。”
陆崇理有些说不下去了,国库不是没有钱,别说一万两黄金了,十万两也有,加上各类宝物,总值百万两也有,国库只是没有可供随意支配的余钱而已。
就好比一个人今日刚领了工资五千块,看起来是有钱,可他每个月房贷三千,水电气网电话费五百,再加五百块汽油,兜里还剩一千块要苟活一个月,保证他连一块钱都不敢乱花。
但是为人臣子的,皇帝要一万两黄金都不给,又实在说不过去,陆崇理只得苦着脸道:“若是皇上确实急需这笔银钱的话,请宽限臣几天,容许臣回去看看今年的财帛统筹,瞧瞧从哪里能结余出这么一笔钱来。”
“几天?”
“十天……”陆崇理边说边观察着皇帝的脸色,“那……五天?”
他瞧着皇帝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眼神却没有一丝放松的意思,最终咬咬牙,伸出三根手指道:“最快三天!”
原来连国库都要最快三天才能确定有没有余钱。
皇帝目光微微下垂,看起来十分衰弱无力,似乎不愿被臣下看见这个模样,他竟自己将烛火吹灭了,偌大的殿内顿时昏暗下来。
“朕只是随口考校一番,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臣谨遵圣谕。”陆崇理不傻,自然明白是让他不要乱说的意思。
“你退下吧。”
陆崇理走后,皇帝招招手,对福来道:“派几个人去袁家盯着吧。”
“诺。”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求安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