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城主府的很多人来说,都足够漫长,他们都需要独自一人,慢慢梳理前尘往事。
徐凌昊摔碎了酒杯,抱着酒坛,大口大口地喝着贪欢梦。徐城主在灯下,默默看着屋子里的笼龛,上面树着两个牌位,爱妻傅锦心之位,爱女徐凌霜之位。
重重叠叠的院落相互交映,森森绿意被夜色笼罩,成为漆黑的阴影,阴翳笼罩着庞大的城主府。这座府邸太大了,大得听不见叹息和呜咽声,又太小了,小得遣散不了重重痛苦。
贺西楼关好门,把沉水香重新调了调温度,屋子里清淡的香气变得浓烈起来。
“你不出去?”顾横洲有些奇怪。
“城主府的守卫,未免也太不顶用了。”贺西楼面色不虞。
顾横洲立刻明白贺西楼的意思,道:“方云亭也算得上高手,他带着柳如霜进来,其他人察觉不到,也是当然。”
这话没有消散贺西楼的怒气,他道:“若不是我察觉,他们岂不是要进师尊的房间了?一个方云亭也就罢了,还有一个柳如霜……”
顾横洲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别担心了,没事。”
贺西楼不说话也不起身,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这是干什么?”顾横洲奇道。
“我担心师尊……”贺西楼一双修长凤眼本该满是威严,硬是被他看得朦胧含情,还带着一丝无辜。
他不说别的,就只是乖乖坐着,盯着顾横洲看。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顾横洲彻底看透他的想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贺西楼垂下眼,眼睫垂落在眼睑皮肤上,灯光投下一道淡色阴影,轻轻颤抖:“只是师尊没注意而已。”
顾横洲哑口无言。
之前在画舫上,他承认自己对贺西楼关心不够,心底对此也颇为愧疚,如今贺西楼这么说,他倒是无从辩驳。
“起来!”
贺西楼站起身,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抿着嘴,也不说失望,但浑身散发出肉眼可见的低落。
顾横洲彻底被他弄得没脾气,伸手指了指柜子,“自己去再拿一床被子,自己铺好。”
“好。”贺西楼笑道,立刻开始动起来。
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顾横洲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算计了,不由蹙起眉头。
“师尊,快睡吧。”贺西楼打断他的思绪。
脑海中还没成型的想法被扰乱,顾横洲走上前去。
两人躺在床上,万物静澜,彼此默不作声。
贺西楼突然轻声道:“师尊。”
“怎么了?”
“你相信柳如霜说的话吗?她一个区区凡人,去了秘境,得到那柄剑,之后毫发无伤地在面具人手中逃出来。”
顾横洲笑了一声。
“师尊?”
“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仅凭柳如霜一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她一定还有很多事情隐瞒了我们,明日我们要好好问问这位柳姑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