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眉头微蹙。
黄门顿时知道说错话了, “奴婢把他们请进来?”
“陛下过去看看吧。”卫莱开口劝说,“拉着东西过来左右不可能找你讨饭。”
刘彻认为她说的有道理,正好也好奇:“朕去看看。”
便门便是西安门, 刘彻出行方便之门。
乘坐马车过去,刘彻片刻就到了。
禁卫出列挡在前, 以防里面夹着居心叵测之人。
刘彻这些年没少去上林苑, 上林苑形形色色的匠人以及农妇他见过不少, 打眼一瞧就看出这些人皆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刘彻令禁卫退后,这些百姓瞬间知道眼前这位身材高大,相貌俊美的年轻男子便是当今陛下,慌忙跪下行礼。
刘彻道:“免了。找朕何事?”
打头的那位有五十来岁,也是这些人当中年龄最大的, 一听问话忙不迭问,“陛下还记不记得之前种的玉米?”
刘彻颔首,“记得。”
“陛下可知那些玉米并没有被野兽祸害, 而是叫人摘走了?”
刘彻不光知道这点,还知道他带人种的九块地皆被周边百姓小心看护着。
看到那老翁脸上有一点点不安,刘彻还有什么不明白, “是你们?”
“陛下饶命!”众人慌忙跪下。
刘彻:“朕把那些东西种在荒郊野外,便是希望有人摘了种下去。要了你们的命,谁还给朕种玉米?都起来吧。”
“陛下容草民说完。草民之前不要命的摘了陛下的玉米,也是怕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饿肚子。好在这两年没有蝗灾, 风调雨顺,家里的红薯都吃不完, 就没用着玉米。草民等人就把那些玉米发给乡民们,”指着身后,“这些都是那些玉米种出来的, 草民等人就留了些种子。”
刘彻莫名的想笑,“你们嚷嚷着要见朕,就是为这事?”
“陛下,朝中大事草民不懂,但草民知道打仗离不开粮草。听说卫小将军带兵走了几千里路才找到匈奴龙城,至今还未回来,朝廷是不是还得给卫小将军送粮?陛下,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也,也够上百名将士吃的。”
刘彻脸上的笑容凝固,他以为这些人是怕他追究,孰料一颗拳拳爱国心。
“陛下是不是觉得少?”那老翁见年轻的天子不开口,心中越发不安。
刘彻回过神,挤出一丝笑:“不是。朝廷有粮。”
“可是十万大军,有又能吃多久?”老翁一开口,其他人跟着点头。
刘彻:“你们想到的朕早已考虑到。朕令韩安国屯兵西北便是种玉米。十万士兵每人两至三亩,足够边关的将士吃的。你们都回去吧。这个玉米高产,也不能只种这个,这东西容易生虫。”
老翁还想说些什么。
刘彻抬手制止,“吃不完就留着,以备荒年。赶明儿遇到天灾,也省得朝廷赈灾。”
“草民遵命!”
刘彻登上御驾,到了昭阳殿,心里还不大舒服。
他从来不是个体恤百姓的帝王,这些草民却想着他?刘彻想笑,他也不知道笑什么。笑那些人可笑,或觉得他自己可笑?刘彻不知,他只知道心中五味杂陈。
卫莱见他一个人发呆,跟鬼附身似的,小声问他的侍从,“出什么事了?”
侍从压低声音大概说一遍。
卫莱笑了,屏退左右,笑着问,“陛下这是感动,还是良心不安?”
“朕有何不安?”
卫莱:“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刘彻的呼吸停顿片刻,“……朕不是圣人。”
“你知道‘圣人’的本意。”卫莱道,“被刍狗教做人的滋味是不是很不好?”
刘彻瞪着她,“别等朕把你嘴缝上。”
“不说就不说,我还——”
“陛下……?”
刘彻循声看去,又是之前那个黄门,“那些人还没走?”
“不是的,陛下,边关急奏。”
刘彻连忙接过去,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松了口气。
“不是青弟?”卫莱忙问。
刘彻令黄门退下才说:“东方朔。也不知什么事。”看清信件内容,脸上不由地露出些许发自内心的笑意。
卫莱好奇,刘彻便把信给她。卫莱仔仔细细看一遍,也忍不住笑了,“还真让他们找到种水稻的地儿。”
卫莱告诉刘彻辽东可以种水稻,辽东的将士一开始没种,一来不会,二来他们要烧水泥要种玉米还要晒盐,太忙太忙了。
东方朔开春过去,刘彻就令他带了一些懂水稻的人一同前往,结果第一年就种出来了。
卫莱道:“就是产量太低,白瞎了那么好的地。”
“亩产四百斤还少?用的还不是你玉佩空间里的稻种。”
卫莱:“真不是我嫌弃,你这四百斤用我们那儿的称称只是两百斤。我们那儿最厉害的人,搞的水稻最高亩产将近两千三百斤。换成汉朝的称,就是四千六百斤。”
刘彻倒抽一口气,反应过来就说:“你可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只说我们那儿人多,没说多少吧?十四亿。”看到刘彻已呆住,卫莱笑道,“要不是粮食产量这么高,我们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
刘彻吞口口水,忙问:“你认识那人?”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你就别想了,他的那个稻老百姓自己没法留种。我玉佩里的稻可以留种,就是在他之前我们种的稻,亩产比他搞的那个少一半,有的时候还不止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