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莱看到他那稚嫩的小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却只想笑。
刘彻奇怪:“朕今日到你家,你母亲没出去啊。”
“那是因为阿姐让人传话,以后关门闭户少出去,她们才不见天往外跑。可是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饭菜她们也可劲喂,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塞去病肚子里。”
刘彻也忍不住皱眉:“如今还是这样?”
卫青不由得看一眼卫莱。
卫莱忽然明了:“你拿我吓唬她们?”
卫青的小脸上露出些许害羞。
卫莱想笑:“这个办法可行也不错。好好的孩子喂的跟猪一样,往后能有什么出息。回去跟母亲说,我已知且很不高兴。”
“多谢阿姐。”卫青不由地露出笑脸,“阿姐,去病先留在阿姐这儿,我下午还有些事。”
刘彻问:“去丞相那儿?饭后就去吧。”
“陛下呢?”卫青走后,卫莱就问。
刘彻下午只有一点事,也没打算在昭阳殿逗留太久,怕霍去病调皮,卫莱照顾不好小孩把气撒到他身上,挤兑嘲讽他。
而今卫青留下照顾小孩的方法,刘彻也想看看卫莱还能从她那块神奇的玉佩中拿出什么逗小孩,自然是要留下来。
刘彻上午都有空出去闲逛,卫莱就真以为他下午啥事没有。两人移到茶室,卫莱让闲下来的宫人去歇息。
霍去病还没在昭阳殿这么大的房子里玩过,看什么都稀奇,两个奴婢一组,六个人轮流跟他跑,人家都跑出一身汗,他居然还不累。
卫莱听到从屋外廊檐下传来的咯咯笑声,便出去说:“带他去凉风殿,门一关他想怎么跑怎么跑。”
凉风殿只有一座殿,没后院,推开窗便可以看到水,凉风拂过水面,吹入殿内很是凉爽,是为凉风殿。
宫人都知道那是宫里最舒服的地方之一,闻言欢快的抱着霍去病走人。
昭阳殿瞬间只剩卫莱和刘彻两人。
卫莱拿出西瓜,刘彻露出笑意。卫莱奇怪:“笑什么?又不是没吃过。”
“你令人下去歇息,朕就料到你想吃瓜。夏季是瓜果成熟的季节,你那里只有一种?”
“桃子?”
刚用过饭,刘彻的胃没那么多空,“小一点的?”
“又想念荔枝?”卫莱话音落下,手里多出一串荔枝,“今年的快过去了,味道好的不多,这是去年存的最好的荔枝。”
饶是刘彻早已习惯她突然变出东西来,看到一把红彤彤,宛如鸡蛋那么大的荔枝,依然惊得不轻。
“你们未来为何连荔枝也比朕这里的大?”
卫莱:“猪肉为何比你们这里的好吃?”
自然是根据人的口味多年驯化的。
思及此,刘彻转移话题:“这个仲卿知不知道?”
“这个在他印象中只有南方有,我没法解释,没敢拿出来。”
卫青的童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快,卫莱希望他少年时期是快乐的,是无忧无虑的,在真正踏入尔虞我诈的朝堂之前,吃遍世间美味,弱冠之年便能做到宠辱不惊,可也没糊涂到暴露了自己。
刘彻也怕她“慈母心”发作,闻言挑起眉头看向她,“难得,在他面前还能保持理智。”
“我看你是不想吃荔枝了。”卫莱就要夺回来。
刘彻扭身挡开,“吃你的瓜。等霍去病那小子过来,你想吃都没得吃。”
“他不可以吃这个?”
刘彻:“小孩子肠胃娇弱,别给他吃。荔枝也不行,卡在喉咙里。倒是你给仲卿做的羊肉包子可以给他吃。”
“羊肉中午该用——”猛地看向刘彻,“你怎知我做过什么?”
刘彻心底慌乱,坏了!怎么把这事说了出来。
“你那个弟弟你还不知道?不拿朕当外人,在你这里吃过就忍不住跟朕显摆。”刘彻冷笑一声,“还问朕喜欢扁食还是包子?朕倒是想比较,有机会吗?”
卫莱尴尬了,背着他偷吃,还被捅到他面前,好想抠一个坑出来把自己埋了。可是那样刘彻只会再填一把土,跺上两脚,让她长埋坑里。
“我又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刘彻:“你又怎知仲卿喜不喜欢?”
“我是他姐,他不喜欢也会说一声,阿姐辛苦了。您会说吗?”
刘彻会给她扔了,还得再嫌弃地说上一句,什么鬼东西。
然而,刘彻绝不会承认,“你没试过怎知朕不会?你认识朕到现在,拿出过多少东西,朕有说半个‘不’字吗?”
“不曾。盖因我没给你机会。玉佩里的东西都是我精挑细选用的着的。”
“那个苦不拉叽的红酒也是?”
卫莱:“他帮你把刘安送走了,不是吗?没有它,刘安有可能赖到今时今日。”
“你——”刘彻虚点点她,“你这张嘴巴。没让你去春秋战国,真是老天的失策。”
卫莱嘿嘿笑道:“多谢夸奖!”
“谁夸你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刘彻忽然听到脚步声,连忙制止她说下去。
声音是从北边传来的,在奴婢休息的时候,只有一个可能——霍去病。
卫莱豁然起身,小孩来到他跟前,不过是被人抱来的。他自己也进不来,门槛过高,他越不过去。
刘彻问:“出什么事了?”
“启禀陛下,小公子的肚兜湿了。”
卫莱看过去,何止肚兜,头发都湿透了。
“去看看有没有热水,我给他洗澡。”卫莱道。
刘彻担心:“你会不会?”
卫莱不会,但她知道小孩子喜欢玩水,霍去病这个见什么都感兴趣的不可能不喜欢。
庖厨里有热水,中午烧的,由于天气热,此时滚烫滚烫的。卫莱加点冷水,兑大半盆,小孩剥光光丢进去,小孩顿时像鱼儿到了水中,乐得嘎嘎笑。
刘彻受他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啊……”
卫莱没让宫人帮忙,浴房里只有他仨,卫莱想到便问:“你能不能给我句实话?”
刘彻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卫莱瞧着他草木皆兵的模样顿时想骂人,“瞎想什么。”
“你确定是瞎想?”刘彻抱着质疑的态度。
卫莱:“当然!我想问的是他。”捞起企图偷喝水的小肉团,“他若活到韩信那个年纪——”
“不可能!”刘彻瞬间明白她想问什么,“他会和仲卿一样。”
卫莱提醒他:“他的脾气可不如仲卿。”
“朕惯的。”
卫莱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你知道这点我就放心了。”
“没看出来。”宽大的浴巾丢到小孩身上,胡乱挣扎的小孩失去光明,瞬间安分下来。
卫莱抱着他到榻上,给他擦干净,光溜溜浑身没有一丝羁绊的小孩舒服极了,又想到处爬。
卫莱服气:“你不累吗?”
小孩扭头看了看卫莱。
卫莱:“记不记得叫我什么?”
今天乍一看到卫莱,小孩没了印象。卫青教他喊几声小姨,熟悉的语调让小孩找回了记忆。颤巍巍爬起来,咧嘴笑着朝卫莱扑去,“姨~~~”
“姨姨抱你睡觉好不好?”卫莱连忙搂住他。
小孩一手搂住她的脖子,一手指着外面,“去!”
“去哪儿?”刘彻板起脸,“肚兜也能汗湿,你还有脸出去?”
家里人时常板起脸吓唬他,刘彻的表情小孩很熟悉,才不怕他,继续缠卫莱。
卫莱看向刘彻。
刘彻试探性伸出手。
小孩瞬间忘了这个人刚刚吓唬过他,扭身扑了上去,险些把刘彻撞倒。刘彻朝他屁股上一巴掌,没卫青使得劲大,小孩尚可接受,再次指着外面。
刘彻抱着他出去,热浪随风扑面而来,小孩不自觉眯眼,刘彻趁机说,“我们回屋?”
小孩望着阳光刺眼且宽广的昭阳殿广场,羡慕却也没梗着脖子要下去。
卫莱在玉佩空间里翻找一番,也只找到一个适合小孩盖的毛巾毯。铺在席上,柔软的触感让小孩欢喜的直打滚。
卫青走时曾说,他午饭后会睡一个时辰,卫莱见他滚着滚着睡着了,轻轻抱起他,放到她那头。
刘彻气笑了:“中间隔个他,你也不放心?”
“什么?”卫莱反应过来,颇为无语,“你想到哪儿去了?你就这么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刘彻的呼吸停滞一下,没好气道:“你想多了。朕活这么大还没被人嫌弃过。”
“原来如此。可我也不想啊。”卫莱上辈子没结婚,并非独身主义,而是看得上她的,她看不上。她看上的有钱有颜,人家又嫌她年纪大,不稀罕她那点钱。
刘彻这长相这身材,不提他是皇帝,他就是个就是没钱,卫莱都想跟她处处,更别说他还是皇帝。然而,处的结果,她暂时无法接受。
卫莱直言道:“我怕我把持不住!”
“你——”刘彻连忙往四周看去,只有一个小不点还睡着了,松了口气,“你这女人能不能有点女人样?这话是你应当说的吗?”
卫莱:“我也不想啊。是你逼我的。”
“我——”刘彻张了张口把想说的话咽回去,“朕又不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还能让你负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