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用的是他生母的姓氏叶,他不愿顶着这个带给他无数痛楚的沈姓,柳秀才在旁边冷眼瞅着沈家兄妹说话,并不打算参与,他虽然和沈菀秋有婚约但总归是个外人,沈家兄妹之间的事他不好插手,否则会适得其反,可在沈行下了逐客令沈菀秋小脸苍白的时候他开口了。
“沈公子,我知道你以前受过很多非人的折磨,但是这些都不是你肆意发动战争的理由,更不是你能伤害在意你的人的理由,你可知道秋娘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时多惊喜,又为了你的身份辗转难眠不思饮食,沈行回头吧,别让仇恨支配了你的生活。”
“呵,燕王身边的柳先生果然会说话,怎么迫不及待当沈家的女婿了?你可知以你的身份要是沈家没出事,你连给秋姐儿提鞋的资格都不配,而且我的事情你更没有置喙的余地,想当沈家的女婿就老实着点,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阿罗,把这两人给我请出去。”
“五哥!”
“沈行!”
然后不管沈菀秋和柳秀才多么不情愿还是被突然出现在书房的壮汉给请了出去,沈行在他们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时候,慢慢地坐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后背轻轻地靠着椅靠,慢慢地闭上自己的眼睛,他无论表现的多么无情,但是不可否认没见时沈菀秋时他就有些心软,见了后心潮更是起伏的厉害,他以为他早就无心无情,可还是在见到沈菀秋的时候心湖泛了涟漪,抬手捏了捏太阳穴,为今之计还是按兵不动为好,他自己这方攻城惨烈的话,燕王恐会对秋姐儿不利。
沈菀秋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虽然沈行的表现比自己预想中的好了很多,但是幼时亲密无间的兄妹,如今历经大难后重逢,不说抱头痛哭诉说这些年的离情和思念,反而因为种种原因不欢而散,甚至两人的身份和立场是敌对的,造化弄人这四个字她如今才读懂这里面的无奈。
“秋娘,今天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沈行的态度比我们想象中的和缓,而且他也是关心你的,你没有听到他敲打我要对你好吗?他怀着满腹的仇恨又岂能轻易放下,只要我们真诚的关心他,给他亲人的温暖,他肯定能从仇恨的漩涡中出来的,他现在如此皆是因为受了太多苦又没有人关心的缘故。”
“真的吗?”
“嗯,我何时骗过你了。”
柳秀才伸出手抓住沈菀秋的柔荑,无声地给她传递着力量,沈菀秋内心稍安,柳秀才见她终于放松了些许心下稍安,不过对于劝服沈行这事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因为沈行的遭遇太惨了,他变成如今这样偏执于复仇,他看了他的遭遇后还真没有办法怪他,如果异地而处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比他更偏执更变态。
沈行在沈家遭难后发配到边关充军,说是充军其实当时他只不过十岁,又是从小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到了边关充军其实就是当炮灰的命,到了边关由于刚开始没有敌情,他们这些罪奴军营里又岂能白养着,自然给他们分配了最脏最累的活计,期间更是打骂侮辱从不间断,这也就罢了,罪奴还想要多好的对待做白日梦呢。
可气的是一个百夫长看到沈行长的细皮嫩肉的,竟然玷污了他,沈行一个男人,接受孔孟之道教育洗礼的男人,怎么能受得了对此的屈辱,士可杀不可辱当即就要寻死,却被百夫长看破意图把他囚禁起来□□,让他生不如死。
后来百夫长玩腻了他,恰巧胡族攻城,沈行就被推上战场当了炮灰,也不知道他是幸运还是不幸,竟然没有死在战场竟然被俘虏了,成为了胡族的奴隶,然后被胡族的大汗看到成为了大汗的男宠一直到如今,所以他才会如此恨沈太傅代表的沈家恨大齐恨胡族,他恨整个天下。
沈行的遭遇让他这个外人听了都有些不能接受,更别说沈行这个当事人,他能在如此残酷的条件下学得一身本事,他也挺佩服他的,越是了解沈行的过往越是知道劝服沈行的希望渺茫,这些他又如何跟沈菀秋细说,如今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赵大将军了,他作为沈行的大哥份量应该比沈菀秋重些,看他有没有办法劝服沈行了,就算没有办法想必他也能好好地安慰沈菀秋让她不至于太伤心难过。
蜀国的赵申收到柳秀才给他写的信后,当场抽起佩剑将书房的檀木书案给劈成了两半,无论是秋姐儿还是行哥儿,其实最该恨的是他这个大哥,这些年他这个大哥苟且偷生的偏安一隅,不但没能替沈家杀了昏君奸妃报灭门之仇,更甚至连仅存的弟弟妹妹一个都没能照应到,让他们一个个的小小年纪便吃尽了苦头。
如今行哥儿变得偏执变态满心仇恨,秋姐儿更是在深宫中毁去了容貌,他怎么对得起叔叔婶婶还有父亲母亲,赵申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天一夜,可把大将军府的上上下下都给急坏了,等他们焦急地想破门而入的时候,赵申出来了,不过他的形象很不好胡子拉扎的,面色枯黄双眼青肿无神。
“大将军,您这是?”
“管家,备水我要沐浴。”
管家被赵申的状态给吓着了,自他跟着大将军以来,他还没有见过大将军如此萎靡的时候,不过听了大将军要沐浴,他赶紧派人去准备了,大将军既然要沐浴就说明他没啥事,他提着的心准算放下了。
等赵申终于沐浴完重新打理了仪容后,第一件事就是穿上他的盔甲,拿起他的□□,他要快点结束蜀中的战事,他想要去西北,他要见行哥儿,无论行哥儿打也好骂也好,他总归要把他领回正途,这是他欠行哥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