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在女儿失踪后就已经报案,说有一书生拐她女儿私奔。
可这姑娘与那书生私会是瞒着爹娘的,那书生也很低调警觉,每次都约在外面人烟稀少的地方见面,只有姑娘的贴身丫鬟熟悉书生,知他相貌,还知道他姓谢。
这是两件案子看似无关,原本刑部也是当作两个案子处理,但是仵作尸检发现,第一具女尸的头发散发出一股桂花头油的味道,可以得知死者生前经常使用桂花头油,女子发髻厚重,加上日积月累的使用头油,即使死亡几个月,头发依然可以闻到并分辨出这股桂花香味。
第二具女尸无头,但是她的衣领处也有这股桂花头油的味道。这才让仵作将两具女尸联系起来,但是即使都有桂花头油的味道,也不能盖棺定论这两件案子有关联。让仵作最终确认的关键性证据是篦子,这是一种密齿梳,也可以当作发饰插于发髻上,第一具女尸的头发上便插着一个篦子,篦子乃竹制,有鸟语花香图案,刻有一个谢字,而拐带富商之女私奔的书生也姓谢。
捕头叫来贴身丫鬟,询问富商之女是否也有这样一个篦子,果然称有,还是一模一样的,都刻有谢字。丫鬟经常用篦子为小姐梳头,可以说熟悉极了,小姐还摔坏了一个,那书生又重新送了一个相同的,依然刻着谢字。
所以两件案子合并一案处理。
丫鬟对谢书生最为熟悉,可是画师通过她的描述画出来的画像,丫鬟却说和谢书生完全不像,这样的画像根本无法当作通缉犯画像,后来又找了几个画师,每个人画出来都不一样,画师们也恼了。
画师无能为力,毕竟除了丫鬟,其他人根本不熟悉谢书生的长相。
本来可以快速通缉犯人抓捕,这下耽误起来,犯人很可能会消失无踪或者继续犯案。
萧折彦沉思,几个画师画的都不一样,那么最大的问题可能出在丫鬟身上,她要不就是故意糊弄,要不就是长相描述不具体,但第一可以排出,毕竟她如果有所隐瞒肯定会被发现。画师的问题当然也不小,他们是否专业,是否有足够的经验,可以让目击者回忆起犯人的长相,毕竟即使天天见面的人,也不每个人都能做到描述得很详细,所以有人引导她去回忆是很必要的。
萧折彦在大学期间参加过刑侦画师的研究课程,同学们还模拟过,萧折彦很是着迷一阵子。
萧折彦来到衙门,李行将先前几位画师所画的几幅画像递给他,萧折彦连忙摆手拒绝,“李大人,我不看这些画像,会影响我的判断,让那丫鬟过来,我直接与她交流,我希望我作画过程中不要有人打扰我。
“有道理,我这就叫人过来,萧给事中请放心,你未完成画像前我不会让人进这间屋子。”李行吩咐小吏去将丫鬟带来。
“拜,拜见两位大人。”丫鬟很紧张,那么多位画师画得都不一样,但自己已经尽全力描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害怕,我只是个画师,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萧折彦想先和她没有负担的聊一聊,这小丫鬟从进门开始就有些微微发抖。
“我叫荷香。”萧折彦温柔和善的态度似乎真的缓解了她的紧张,她不抖了。
“荷香,我希望你闭上双眼,仔细回想你们最近一次见面的地点,他向你走来,慢慢的想,他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特征,他的衣着怎么样,身材呢,还有他的发髻,他的脸型,他的五官·····慢慢回想,不要着急,不要急着描述,我们一个一个来······”萧折彦说的很缓慢。
良久之后。
萧折彦光是为了准确描绘出谢书生的鼻型长什么样就花了一个时辰,通过口述记忆画像其实就是一个比对的过程,脸型最为关键,如果把脸型搞错就会功亏一篑,目击者的表述也许一般,甚至匮乏,这跟文化程度有关。但是只要记忆好,慢慢引导,慢慢比对,唤起记忆,那画像的相似度就会提高。
而作画者必须要有耐心,也要有技巧,最重要是追求真实。
荷香中间还可以休息,但萧折彦完全没有,一连几个时辰伏案作画,不停丰富细节,一一比对:眼睛、嘴巴······真是疲惫不堪。
终于完成了画像,从荷香不可置信后又哭泣的样子就知道,这幅画像的相似度很高。
萧折彦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李行看到最终的画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老大,萧折彦的画法很少见,却真的将一个人画得很真实,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很真实。
那当然啦,素描技巧肯定会有立体感,真实感很强。宣纸很软,毕竟不是又厚又硬的素描纸,而且没有橡皮泥和铅笔,炭笔都没有,所以只能用毛笔作画,那就必须稀释墨水至浅淡的灰色,因为很淡但又能看得清,才可以根据荷香的描述反复在宣纸上修改,颜色慢慢的加深,明暗对比,虽然还是水墨风格,但因为绘画技巧的改变,更偏向于写实水彩,但萧折彦并不是搞创作,只是追求实事求是,荷香反应就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