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溜溜达达地走了许久,凌熠顾及那老太医身体吃不消,便假装身体不适找了家店落脚。
他如今无官一身轻,又加上装病又装病的好处,每每睡个日上三竿也没人能拽着他起来上朝、议政。话说可能当真是凌熠这人天生劳碌命,刚做着以后每天都能赖床的美梦,就被齐田追到了落脚的客栈。
凌熠骤然被熟悉的一阵风卷醒差点以为自己之前快一个月里做的种种都是在做梦,他其实还是那个倒霉的劳碌右相!
他醒来抱着被子睡眼惺忪地看着齐田,醒了好一会神,抄起枕木向齐田丢过去,听他“砰”地一声稳稳地接在了手里,冷语道:“别撒泼。”
凌熠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个梦,操着早上起来特有的沙哑声音道:“你要和我私奔吗?”
齐田:“……”
凌熠把他手里的枕木拿回来一头栽倒道:“有屁快放。”
“祁国和燕国在天元山打起来了,王爷重伤……”
“王爷?”凌熠弹了起来,一点没有将死之人的样子,“端阳王爷?”
“据我所知,燕国能上战场的王爷应该只有他一个。”
凌熠愣了一下:“信呢?”
齐田从怀里掏出揉得有些皱的信递给他,凌熠一把抢过去,强装镇定地把那张纸抖开,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凌熠又问道:“陛下知道了吗?”
齐田点点头:“知道了,听说一大早就有人往宫里送信。”
“早朝陛下说什么没有?”
“说了,他打算出兵,但眼下你不在,实在没有合适的将领能带兵。陈羽现在还在南越,其他几个将军完全不熟悉燕东环境,都不敢去……”
凌熠:“你呢?”
齐田冷笑道:“我去救你师兄和你妹夫……你放心吗?”
凌熠:“……”有道理啊。
他本来就是去燕国投奔赵伯霈的,若是赵伯霈都等不到他,那他所做的这一切也没有半点意义。凌熠穿好衣服,仿佛一瞬间从病入膏肓的病人变回了杀伐决断的相爷。
齐田:“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辞官装病的?”
凌熠:“废什么话,回京。”
两人一路飞掠,可怜那老太医连两个人的影子也摸不着,只好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往回赶,生怕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的前相爷再有个三长两短。
凌熠路上疑道:“你自己想起来找我的?”
“也不全是,陛下让我来的。”
凌熠:“……”这是试探我?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京临,凌熠下了马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随手把马鞭扔给了齐田就进宫面圣。
荆临天像是已经提前吩咐好了一般,凌熠进宫都不需要通报,顺顺当当地到了御书房。荆临天见他来了,也不意外,先是给他看了座,才开了口:“齐卿可把燕东的事情告诉你了?”
凌熠点头道:“是,有所耳闻。”
荆临天放下手中的笔,道:“若是燕国和北契打,也不至于此,但这西祁韬光养晦多年,燕国一时不敌也是正常。只是若燕国破了,恐怕楚国危矣。”
凌熠自然清楚其中利弊,本以为祁国好歹会多休养几年,至少这一段时间可以平定了南北外患,哪怕日后他再来犯,也可以从容一些。但祁国突然出兵天元确实是让人始料未及,更糟糕的是朝中竟无人能保证将这一场仗打赢。荆临天急着收回成命让齐田把他召回来也正是因为如此。
凌熠:“愿往前线。”
荆临天就等他这一句,细细端详了他的脸色,看他脸色看起来不必前些日子好多少,但好歹也不像那么灰败了,问道:“身体可还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