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祭神大典为由,纪潇与林今棠正好有借口时时黏在一起。
当然,更多是因为成康帝不知从哪儿听说这夫妻二人近日房事频繁,且纪潇开始正儿八经地调养身子了,便特地让纪潇清闲一些。
大典需走五日流程,第一日自是祭神祭祖,祈求安康,第二日则是宫中皇嗣与妃嫔出行,前往佛寺上香。第三日起世家与民间各出花样,白日武斗文斗盛会不绝,夜里坊门不闭,东西两市彻夜而欢。至最后一日,西京城准放烟火,民间也往往在这时准备了游街,场面极为宏大。
乍一看林今棠要安排的只有前两日,可实际上后三日是禁军最忙的时候,为了不出乱子,连如何轮岗都得事先安排好。
而其中花费得算,宫中宴会得办,祭坛要修缮,使臣还得顾着。
林今棠短短时间便认识了各部各监的人,城东城西地到处跑。
以往他来回东西二县之间,多半是匆忙赶路,现在却因有纪潇陪着,再怎么样都要抽出些时间来做些别的。
西市风满楼,乃是文人来西市必会光顾的地方。
楼里的厨子中有好几位是来自不同地方的胡人,一手正宗的地方口味引了不少回头客。
但凡吃饭的时间来,这地方准是满座。
纪潇特地挑了人最少的时候来。
掌柜竟都认识林今棠了,一见他便恭敬中带着几分熟络地寒暄了两句,接着便将二人带去最好的单间。
林今棠熟练地点了菜,人走了,对上纪潇打量的目光,便道:“前不久赴过几国使臣的宴席,就是这家。”
“便是菜里下了毒的那家?”纪潇话里满满的记仇。
林今棠:“倒也不怪店家,那道菜是新罗使臣团中的厨子借了厨房做出来的菜,人多眼杂,才被人动了手脚。”
纪潇也没真的迁怒店家,反而兴致勃勃。
西京城里名宴无数,她却是第一次同林今棠出来吃。
外面的宴倒不一定比得上王府的好,但可以吃个热闹与新奇,就拿这胡人的酒楼来说,那定是王府厨子没有的手艺。
而楼下飘来的斗诗作赋的声音,又让人不禁侧耳。
纪潇听了一会儿,点评道:“词藻堆砌,华而无实,或许是几位少年人。”
林今棠:“倒也不一定,我大兄亦是这一派的。”
刚说完,楼下便好像迎来了什么人,文人们一顿捧场。
纪潇听他们满口“林兄”“大郎”,不禁看了眼林今棠:“不会这么巧吧?”
林今棠淡定地替纪潇片羊肉:“也不算巧,打理这酒楼的是老板的女儿,被林今泽看上了,听说天天都借着诗会的名义跑来风满楼,我母亲以为他是科举落榜受了刺激才变得不学无术,来信指望我能帮着劝劝。”
纪潇神色一言难尽:“你……为人弟,如何劝?”
“我自然是没答应,若我没想错,这应该是祖母派人送来的信,我母亲恐怕做不出这事。现在先是说劝劝,后面便想让我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了。”林今棠道:“但我稍稍打探过,我这位大兄近日与人往来时常打着我的名号,这我可就得劝劝了。”
纪潇筷子微微一顿:“哦——原来不是为了请我吃饭才来的。”
林今棠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就是为了请你,非但只有这家,整个西京最值得去的地方我都打探好了,趁你清闲,想与你都走一遍。”
说着又把要去的地方一一列出来,连何时去都考虑好了。
纪潇听得高兴,却又偏偏想欺负他一下:“你都计划好了,可若我不愿与你去呢?”
林今棠道:“那我便计划下一回。”
楼下林家大郎作起了情诗,引得周围人纷纷嬉笑,纪潇觉得无趣了,便将窗户关起来,只是仍有零碎的声音传入耳中。
过一会儿不知怎了,那声音停了下来。
纪潇望着依旧淡定的林今棠,问道:“你不是要‘劝’吗?没准人走了。”
林今棠道:“不急,哪有陪你吃饭重要?”
“言之有理……”纪潇笑了笑,与他一同慢条斯理地品完剩下的吃食。
下楼时,见到大堂里只剩下那帮文人,林家大郎林今泽也在其中,此时已喝得烂醉。
天色这么早,这帮闲人已毫无节制,想想这其中还有一位是林今棠的亲兄长,的确是有些膈应。
自然,纪潇清楚林今棠与家中根本是毫无牵连,可在外人眼中,林今泽嚣张放纵都是齐王府给他的底气。
他们从大堂穿过,有人眼尖,惊呼道:“那是不是齐王与齐王正君?”
这一声立刻引来身边人的视线。
林今棠淡淡扫过去一眼,便绕过他们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