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墨在金陵给清砚买了块绣花手绢,你知道吗?”
齐璟莞尔:“他二人互相有意不少年头了,你回京前我和他们说过一次,他们在我身边多年,不若我去告个情放他们提早出宫成婚,那时他们没答应。”
单墨这里其实问题不大,他是禁军分来景阳殿领职的侍卫统领,真不想留了,齐璟做主放他走便罢,主要在于清砚,她是宫女,到了三十岁的出宫年纪才可自行决定去留。
那时单墨和清砚给齐璟的说法大差不离,说是反正二人终日相伴,成婚只是为了名正言顺要个孩子,等到清砚三十岁出宫再成婚要孩子也不迟,景阳殿这么多年都是外单墨、内清砚,打理井然,他们怕双双离宫,主子身边换新侍会不方便。
“我当日想,父皇会在我及冠前给立储之事一个说法,到时我们搬去王府,清砚跟着我,就是王府的人,不再是宫女身份,那她可自行婚配,所以当日他们拒绝,我并未多言。”
秦洵两手闲着,没多久就闲不住扯齐璟衣袖玩:“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单墨跟清砚啊!”
“你顾着黏我。”
“也是!”
马车抵达惊鸿山庄,道旁依旧是正值花季的一串红,给人一种三年时光未曾流走的错觉,秦洵一路揪着一串红吃蜜,吃到了山庄大门口,他抬头望望陌生几分的“惊鸿山庄”四个大字,这才惊觉自己确确实实从这里别去近三年,一时间万千感慨不知从何说起,半晌,他对着大门扬声一句:“秦大爷又回来了!”
大门空无一人,一声回应也无。
秦洵转身往齐璟怀里一埋:“没人迎接我,心碎了,我不会再爱了。”
齐璟哭笑不得:“我让单墨提前递书给白师父不必相迎,你回山庄又不是为客,对不对?不闹,进去了。”
三言两语哄好,二人先去拜访了长辈。
这阵子庄主陆远山不在庄内,师祖白梧据说有事外出,惊鸿山庄是庄主夫人白静当家,二人的打算是在平州留几日,六月中旬再启程回京,金陵分别后单墨一行到平州时先送了些主子的衣物包裹过来,东西都放在秦洵过去的宿房。
白静留二人共用午膳,饭后他们便往秦洵的旧宿房歇息。
房门大敞,沈柏舟一手托着餐盘,另一手在门板上象征性敲了敲,大步进门将托盘给他们放到桌上:“天热,食堂里冰了绿豆汤消暑,估摸着你们这会儿从师母那回来,端两碗过来。”
二人谢过他,秦洵问:“恣意师兄呢?”
“带苏呆子上集市去了,长琴不在庄内的时候苏篱没人黏,正好你回家去恣意闲下来,苏呆子就黏恣意了。三年没见,晚上一起喝酒?”
秦洵刚要回“好啊”,余光瞥见身旁的齐璟,忙把绿豆汤碗一端:“你们喝酒,我喝绿豆汤,绿豆汤就好。”
门外传来沈述怀的崩溃大喊:“沈柏舟你回来没有?你的小老弟拉粑粑了!这么可爱为什么会拉粑粑啊!”
这边沈柏舟把托盘一搁,边赶回去边高声应话:“大惊小怪,你这么可爱都会,它为什么不会?”
沈述怀:“……”
盛夏里一碗冰镇的绿豆汤简直是救命良药,尤其沈柏舟贴心地往绿豆汤里撒进了大把白糖,秦洵勺子都没用,对着碗先喝了两大口下肚,顿觉舒爽。
他大致将整间房扫了一圈,陈设如旧,也没落尘,看来是一直给他空着,喝完绿豆汤又消了食,二人同榻午睡一场,在夏日午后蝉的聒噪声里睡醒时,二人没急着起床,正听屋外喧闹,秦洵很有经验地笑着告诉齐璟,那是习武弟子们午休完要去校场了。
“师爹总说烈日当头的盛夏酷暑才最能考验人,所以每逢盛夏,他反而让他们习练得更勤,不过照顾女子天生身子骨弱于男子,女弟子都是站进阴凉里,但是大夏天嘛,就算站到阴凉里,外头也是连风吹到身上都是烫的,反正滋味不好受。”
午睡时齐璟怕秦洵贪凉不盖被子,会在熟睡无意识时着凉,还是拿薄被裹好了他,这会儿睡醒后秦洵嫌热,蹬了被子只用被角遮住腹,胳膊腿全晾在被子外,觉得舒服不少,笑眯眯跟齐璟说话。
“还是有身子骨不够好的,撑不住盛夏日头,会中暑,山庄里像我这样的习医弟子清闲些,每天总会有一两个带着药箱搬桌椅坐在校场阴凉地方,没事的时候自己玩自己的,要是有人中暑就拖过来扎扎针喂喂药丸。”
齐璟笑:“有经验?”
“当然,你猜我没事坐在那都玩什么?”秦洵把他的脸一捧,自问自答,“就翻潺潺丢在我这保管的话本子,我给你说过的,就是那些风花雪月、轰轰烈烈、爱得死去活来、虐得心肝颤颤的少女读物……”
话没说完,他自己先憋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