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吧可能是地方没有金陵大,也可能是平州人没那么爱吃梅花糕,反正我常在集市上晃,摊铺是有的,就是想吃着山药枣泥馅得碰运气,大多都是循规蹈矩做着我不爱吃的豆沙馅。”秦洵颇有些遗憾的模样,接着道,“后来我想了想,有一回陪同门几个去金陵武场凑热闹,顺道就从金陵买了个梅花糕的模具回来,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着,结果……”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齐璟了解他:“自己动手毁天灭地?”
秦洵轻咳一声:“还好当时刚过午膳时辰,食堂里还有两个佣工在收拾碗碟,瞧见厨房冒烟就赶过来了,不然就得让你帮我赔山庄的食堂了。”
“挨罚没有?”
“老样子,顶水碗罚站。”秦洵补充,“哦还有,当时有几个玩得好的师兄弟陪我一起进食堂厨房折腾,我原本想着见者有份,做出来大家都有的吃,结果吃没吃上,都跟着我挨罚了,他们顶水碗扎马步。”
齐璟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有陆锋,心里默默同情了陆锋一把。
陆锋也是很倒霉了,偏偏是受了母亲叮嘱要特别关照秦洵的那一个,所以每回秦洵惹出什么祸事,受连累的山庄弟子不一定次次相同,唯有一个跟秦洵最要好的陆锋,是次次都逃不掉一块儿挨罚的命。
即便陆锋躺在床上睡得熟沉,完全不知秦洵偷摸出去闯祸,都能无辜受累被他老爹拧着耳朵吼起来,理由是照看秦洵不力。
“不过最后我们还是吃到了。”秦洵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很关照我们的厨子婶婶吗?就是会给我们留一把盐的那个婶婶,我买回来的那个梅花糕模具被师爹没收了,一块做吃食的模具嘛,师爹收走干脆就送食堂厨房去了,等我们挨罚满了时辰打算回宿房,厨子婶婶居然就用这模具做好了梅花糕,送过来分给我们吃。”
秦洵说话时是倚坐在长案上的,齐璟站起身,往他柔软发顶轻轻一揉:“那定是很好吃了。”
秦洵笑着点头“嗯”了一声:“食堂离宿房就那么几步路,我们几个人拿回宿房院子里,就围在树荫底下一坐,一边说笑一边分吃完了。婶婶当时没太在意我们各自的口味,做的是传统的豆沙馅梅花糕,我那天居然觉得豆沙馅也很好吃,将一整个都吃尽了。”他轻轻皱皱鼻子,又强调,“不过也就那一回觉得,我还是不喜欢吃豆沙的。”
齐璟手上还在揉他头发,顺着他应话:“嗯,好,我知道。”
舞象之年半大不小的少年人们,聚在一起总是有无尽的活力,闲来无事折腾些麻烦祸事出来,挨了长辈的训罚,又受了和蔼妇人的安抚,聚在树荫下按揉着酸麻的肢体,同时在谈天分食,度过属于少年人朝气满溢又无拘无束的悠然时光,是值得珍重收存的回忆。
进书房来收拾茶盘的是木樨,清砚大概是去安排二位主子的晚膳了。
不得不说清砚的确是很优秀的大宫女,自己做事缜密周到,连秦洵厚着脸皮丢给她教导的这个小丫头,短短时日做起事来也已经有模有样了,虽说面对主子时还是会下意识紧张绞手,但忽略掉她这个小动作,起码看起来不再是茫然无措的呆模样。
秦洵很满意。
“你要是想吃梅花糕了,叫厨子给你做,不是什么难事。”齐璟望着被木樨顺手叠放在茶盘上的空糕点盘,如是说。
秦洵点头。
糕点而已,确实不算难做,需要模具宫里也不至于拿不出来,只不过梅花糕这种糕点是江南特色,长安基本无人制食,八成也不大会做,要叫厨子做,估计得参照着秦洵那本记满江南吃食的食谱,做出来的口味也不一定正宗。
何况上回中秋朝宴,劳烦了景阳殿厨房忙活出大批六合酥,把厨房上上下下都累得够呛,秦洵不好意思频频折腾厨子们。
反正能在“江南客”吃着。
李老板到底是金陵人氏,做出来的梅花糕跟他那一口金陵方言一样正宗,和秦洵从前在秦淮河岸吃到的梅花糕相差无几。
“吃饭去吗?”齐璟问他。
秦洵回神:“去啊。”
木樨端着刚从书房收拾出来的茶盘出殿门去,二人踏出书房门时,秦洵恰好只得见她手上茶盘一晃,随着她人一同隐去殿门外,他随口问齐璟:“大齐与别国的买卖往来如何?”
齐璟略一沉吟:“一般吧。”
当年西辽起头无视几国间和平盟约,自西辽攻伐吞并别国起,几国之间的关系就开始逐渐绷紧,到殷末摇摇欲坠时,别国别族都有盯紧这片国境的豺狼心思,最终没能称心如意,让横空出世的齐家夺下了这片江山的统治权,如今同为汉人的邻近五国之间,仍是说不上什么正常的邦交,只不过各自暗中掂量着天下大势时,尚且都还不敢轻举妄动,维持着微妙又脆弱的相安无事状态。
朝政上的邦交并不稳定,当然就不会存在稳定的贸易往来。
见秦洵沉思不语,齐璟主动引他下文:“怎么,有想法?”
“有,不过只是想法,而且估计你自己也想得着的。”只是想法,要付诸实际还得多番考量。
“是想说我们与别国经商往来?”齐璟顺着他先前问话,很容易猜中他在想什么。
“你看,我就说你自己想得着。”秦洵笑着指指方才木樨出去的殿门方向,“就是看到那丫头端茶盘出去,我突然想起我们中原大齐再常见不过的茶叶,还包括什么丝绸锦缎的,对于异域外族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就像他们那一些常见东西放来我们这,也会被捧成珍贵之物,毕竟物以稀为贵,没见过的肯定稀罕。”
这不是难解的理,过去历经了多少朝代,早早便有王朝与异域外族进行贸易往来,用中原的茶叶锦缎换外族的香料象牙,只是到了现今这般局势,邻近的五国之间连邦交都尚未处理妥当,更遑论在五国之间、乃至与偏远的异域外族进行贸易往来了。
齐璟道:“等到西境稳定,倒是可以尝试着先在五国之间恢复经营买卖的往来,我有时也会想想此事,对了,西境那边,这回应该不会拖延太久就能有说法了。”
毕竟刚刚又吞一国的西辽,回过头来与大齐碰撞时,不出意外,是不会愿意太耗神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记得码初稿时,这两章是在期末考时期写的,那会儿复习着宏观经济学,但是我宏经学得并不好,只挑了些浅显的不容易出错的内容写进来,大半还是我在胡编乱造,大家看个乐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