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玄谷眼中冷凝之意,懵懂纯真的孩童感知力天生便十分敏锐,红爻见玄谷面色不愉,一时喏喏,也不敢再做声了,只怯怯地望着那身上有亲近气息的“娘亲”,害怕自己招惹她不高兴。
而见过玄谷杀伐由心手段的太攀,这时心中才生了后怕,看玄谷此刻的神情,也并不像喜欢他诞下的这孩儿的样子。他便轻掩住太攀的嘴巴,更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以繁复华美的宽袍广袖遮掩住了怀中小小的一团身影,隔开了玄谷落在他孩子身上的冰冷眸光,心下发沉,喉间发紧。
太攀把孩子拢在怀里,遮在厚重的掐金线锦袍广袖之下,又怕九幽毒瘴龙潭之内阴气逼人,伤了他的孩儿,便干脆将刚生下不久便能化出人形口中能言的孩子罩在他的衣衫之中。
方才他的衣衫被玄谷拉扯得不整,又被凤笙失手一推,散了满怀。放好红爻,太攀这才拉扯整理好衣襟,勉强不似先前毫无还手之力的狼狈。他生完那颗古怪的红玉蛇蛋,精神也比之前好上很多,一手托着怀中红爻,一手撑着地,有些力气慢慢站起来。
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自己的灵力精血被掠夺榨干,太攀差点忘了自己此刻的境况,此时再看,想要强行把玄谷带回妖王宫去,已经没有了能力。他也瞧了抱着玄谷的凤笙一眼,见他弱质纤纤,身样柔弱,姿态楚楚的,倒是比那像个傀儡似的跟在他身后,性子冰冷寡情的九天星帝要好说话一些。
且让他试探试探这魅主的口风。
这样想了一想,太攀便说:“不知魅主在此地,多有冒犯。”千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太攀早已是一副能屈能伸的性子,之前在雾越面前伏低,而后在帝灏面前做小,此番在凤笙面前,再折一折腰,也并不觉得有多难为情——毕竟弱者没有张狂的资本,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故而太攀以为,即便今日低眉,换得他日昂头,便也是值得的了。
凤笙淡淡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是冒犯,还不离开此处?”他不欲再看太攀父子二人,可说出口驱赶的话语之后,才觉察到,玄谷还未曾表态,若她眷恋着自己的孩子,想要跟他们一起离开,那该如何是好……
这样想了一想,凤笙心下更是烦闷,心绪也乱如麻线。
他又悄悄看了玄谷一眼,玄谷却盯着低头的太攀,眼中涌起玩味之色,唇边隐隐有笑痕泛起。
凤笙心中一紧时,又听见太攀不卑不亢道:“此番小王入贵地,来请玄谷大人入我妖界一叙,因着……”说到此处,太攀也不禁赧然,低头看了趴伏在他胸膛上,赤身而睡的稚子,金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种慈爱的温情来。太攀看了不知何时睡着的红爻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儿与玄谷大人,似乎大有渊源。”
话落,凤笙看到太攀抬眼,那双黄金瞳中,妖异凛然。
玄谷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听他说完,只是哂然一笑,不咸不淡道:“那孽种,我劝你还是趁早掐死为好,省得日后被他所累,要被食心挖肝……”她自己,不就是前车之鉴的下场么?
太攀听她言语,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薄薄的唇浅淡近乎发白,极力抿紧,才不至于发起抖来。
孽种。
他因梦她受孕,用骨血养育,受尽千万般的苦楚,生下来的孩儿——她竟说是孽种。
太攀心中已是冰凉了一片。他愈发抱紧了怀中的稚童,金色的瞳孔像金珠玉贝沁着一层水雾,湿漉漉的,又冷冰冰的。
“既然玄谷大人这般说,便再不劳大人费心了。”太攀压着干涩的喉嗓,冷淡着声调,“小王今日,且当我孩儿天生命苦,他娘亲早早就死了!我这个做爹爹的,一个人养他成人便是了。告辞。”
玄谷眯着眼,看着太攀抱着红爻转身走了。凤笙抱着她,巴不得太攀赶紧走,所以便站在那里,也没有去追,跟没有客套挽留。
直到太攀萧索的背影消失不见,凤笙的心才安定了一些。
玄谷默然不语,她先见太攀低头,如此能隐忍受辱,心中倒也生出几分对他的佩服来,便有心提点他一句,想让他小心红爻转世的妖胎,不要最终误了性命。可才说完,便见本来隐忍的太攀,像是沉不住气了顶撞她,愤而离开,还说了那么些指桑骂槐的话。
难道太攀以为,她真是那红爻转世孩童的娘亲不成么?
作者有话要说:太·单亲爸爸·攀:太渣了!真的是太渣了!(一边痛哭流涕一边为宝宝换好尿布×)
昨天欠了一更,这周日补吧Orz,这几天事情有些多,工作有点忙,见谅啦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