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半空中那只兀自燃烧着的纸鹤发出啪的轻响，便从空中落了下来，隐没不见。
但是光线却并没有因此而消逝，从地平线至面前，一切忽然亮了起来，就像黎明突至，朝阳的光芒铺洒大地。白芜青一晃神，她还站在出租屋门外的走廊里，身穿黄衣还有点像外卖员的女子站在她面前，手里也的的确确拎着她点的外卖。
冒着热气和食物香味的外卖。
白芜青低头看了看自己拿的外卖，似乎是一个破饭盒，里面装了很多纸灰。她手一抖，赶紧把它扔掉。
美丽的外卖员还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像在打量着她。
白芜青接过外卖，讷讷地说：“谢谢。”
外卖员依然含着笑：“我是申凛，钟晴柔一定跟你提过我了吧。”
“啊？”白芜青傻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申凛转向大门，并不待白芜青回答，已经迈步走了进去。甫一进门，她凭空伸手一抓，手中竟多出了一个三寸来长小小的纸人。她漫不经心地将纸人揉成一团，朝房间角落的垃圾桶一扔。
正中目标。
白芜青拿着外卖饭盒，慢慢地跟在她身后，几次想要张开嘴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设想之中的申凛，确实是个大美人——没有眼前这位这么爱笑罢了。不过想象总归是抽象的，当申凛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白芜青莫名笃定，她就是这个模样，眉眼鼻唇，都应当时这个样子，毋庸置疑。
“刚才的事情……”
“刚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不过不是那帮道士，”申凛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又长又直的黑发从颊边落到肩上，她随手将其拂开，“有人来找麻烦，这是必然的，毕竟你现在是……黄茜容的样子。不过麻烦总归可以解决。”
申凛对黄茜容是直呼其名的。
申凛看着白芜青手足无措的样子，又笑了起来：“你不用拘谨。这里是你家，你干什么都行。你饿了吗？快吃饭吧，饭就要凉了。”
白芜青说：“你吃了没？要不，一起吃？”
申凛摇摇头：“我吃过了。”
白芜青觉得把申凛晾到一边似乎不太好，于是又问：“那我给你倒杯水？”
申凛迎向她的目光，依然柔和地微笑着：“不用了，谢谢。”
她的目光始终不离白芜青，倒把白芜青看得有点不自在了。或许，白芜青想，申凛是在从自己身上寻找黄茜容的影子。
尽管申凛表现得非常随意且平易近人，白芜青暂时还不敢妄断她就是这样的人。可能是在刚才黑暗的幻觉中，申凛面无表情的模样比较有杀伤力。
白芜青扒拉了两口饭，她抬头问申凛：“我很像黄茜容吗？”
申凛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和她一模一样。但是……你不是她，气质不像，习惯动作什么的，都不像。”
申凛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评判的意味，语气无比云淡风轻，以至于白芜青都怀疑，申凛对于这个黄茜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钟晴柔说申凛对黄茜容“感情极深”，八成是在诓她。
申凛又问：“你叫白芜青？”
白芜青点了点头。
申凛轻轻叹了口气，但她依然带着笑：“你现在有着黄茜容的脸，有着她的身体，就连身上的伤疤，都不差分毫。但是你还是你，是白芜青，不是黄茜容。你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选择？”白芜青问。
“你可以继续当白芜青，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找一份工作，安安稳稳打工，然后，相亲，结婚……”申凛解释道，“不过，既然你已经是黄茜容的样子，又是莫名其妙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可能还会有很多麻烦，就像刚才你去拿外卖的时候遇到的一样——”
“我不选择这个。”白芜青急急忙忙地说。
申凛又笑了起来，这回笑容有些志得意满。
“那么你打算选择，真正成为黄茜容，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