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均小小呼出一口气,叹息道:“没想到,看起来如此简易的动作,放在自己手上也略有困难。”
“眼高于手总是不大好的,”苦安一边洗着菜一边对诸葛均说:“我听说,你二哥有自己耕地,从何时开始的?”
诸葛均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答道:“应是束发之年时吧,或许再年幼些?”
苦安又问:“夏日里,你二哥田中锄草施肥时,可会褪去上衣?”
“啊?”诸葛均被问的呆了一下,然后猛摇头,“不会不会,二哥很注重自身形象的。”
“小安哥哥问的,应该是那些穿不起衣装的人家罢......夏时天热,衣是越洗越薄,所以便不在夏时耕种穿了,冬日毕竟难熬。”
不过一十有一的小孩像发愁的大人那样长长叹了口气,原本听着神情凝重的苦安嗤笑一声,湿漉漉的手给小孩饱满的额上轻轻弹了一下。
“哎呀,”诸葛均单手捂住额头,“小安哥哥这是作甚?”
“不作甚,难为你能思考这些了。”
“嗯?”
诸葛均不解地歪歪头。
苦安眼皮微垂,眼中泛起一丝难以说明的温柔,她的声音清冷通透:“均儿,你可信我?”
诸葛均一眨不眨看着她,尽管他不明白苦安的意思,可对方的声音仿佛带着什么魔力般地让他坚定点头。
“或许是在一年后,也或许是两年,十年,甚至一甲子,”除温柔外,还有什么情绪在苦安眼底涌动、翻滚着,“有生之年,我要天下人一生温饱,要天下人四季有衣可穿,要天下人不再受战乱折磨......你信我吗?”
诸葛均并不十分清楚,苦安的这个理想、或者说是承诺,有多么难以达到,可她的神情是如此认真,让人生出一种“除了信她还能有什么选择”的感觉。
他胸腔间的跳动逐渐加快,名为激动的情绪充斥在其中,诸葛均再次点头,用更加坚定的声音回答道:“我信你。”
“好,”诸葛均听见苦安这么说,“我会拼尽所有去做的。”
*
入住周府的时候,苦安也把土豆红薯和自己的那件棉衣备好给周瑜送去了。
周瑜拿起土豆和红薯看了看,因为暂时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好先放下。他又上手去摸棉衣——这件衣服确实比他所见的其他的衣服都要厚,但布料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苦安没掌握可以将棉花做成棉布的技术,她的伙伴们正在努力进行这项技术,所以这件棉衣是普通布料里缝着弹好的棉花。
基础的弹花器具也出现了,但需要的人力还是多,一架最多有三个能弹。
周瑜捏着软软的棉衣,有点好奇里面填充的是什么,他刚抬起头去看苦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对方道:“周郎可以拆开来看。”并贴心的递上不知从哪里取出来的剪刀。
握着剪刀的周瑜低头看看桌案上的棉衣,其实他没怎么用过剪刀......也罢。
虽然已经入秋了,但空气的中热度还顽固地停留着些许,所以挨着棉衣的周瑜手心上出了些汗。
他不紧不慢地剪开袖口,很快,有些发黄的棉絮就从裂开的布料里露出。
周瑜上手轻轻抚摸着暖和又柔软的棉絮,他语气中的惊喜再难以掩藏,“女郎所说的御寒之物,便是它了?”
“正是,”苦安点点头,解释道:“此物名为棉花,去籽后的棉絮经过处理便可填充进布料中,它的籽可榨油食用。”
籽还能榨油食用!
周瑜当然明白人们有多么缺油,他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克制开口道:“女郎肯定在江东之地,此物产量佳?”
“周郎可先等试验田的结果,”苦安敏锐的发现周瑜在听到能榨油食用时波动的情绪,她顿了顿,又道:“我手中还有一物,名为花生,可食用,可入药,可榨油,所含油量是棉花籽的几倍。”
就问你,心不心动了。
“江东可种?!”
周瑜觉得自己妹妹可能是带回了什么天选之人。
“各地均可种植,出产极佳,只怕地少不够。”
这句地少,着实是苦安的挑衅了,但周瑜直接忽略了掉地少,而是在摸了摸棉絮后,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对苦安道:
“明日我便请伯符来府上做客,但看女郎如何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甘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