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的大了些,苦安走在回暂居处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记起很久以前自己试着写作文时,好像有运用以哀景衬哀情的手法。
天也是阴沉沉的,还下着冰冷的雨。
“哈......哀情吗?”苦安自嘲一笑,抹去脸上的水,她只觉得,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自己的心从未这般坚定过。
她该要清楚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世界了,至少,不能做一个太边缘化的角色。
规避战争是她最想要实现的,但就目前看来,有些战争不得不生,除非双方持平。
硬要说来,东吴在三国的局势之下显得十分尴尬。
曹魏得到了汉献帝的正统禅让,蜀汉打着汉贼不两立的汉室旗号,而东吴则是又称帝又称臣,揪着荆州合肥不放,偏安一隅。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苦安沉静地将周皎和诸葛亮纳入未来的筹码。
若不出意外,周皎定会将诸葛亮拉来东吴,这样一来,蜀汉便失去了最强的助力之一。
刘备如今因为吕布而投奔曹操,暂时难以成事,且先不管他。
而现下北方正乱,曹操也没空南下,正是发展江东的农业、经济和军事实力的好时机。
等以后曹操南下,发现一战难胜,或许能有不开战的几率。
同时,江东也必须在这之前取下荆州,拉长曹操一路进攻来的战线......
苦安实在记不清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了,不过这也正好,她也就不必为自己的“先知”而束手束脚了。
她要完全的参与到这个时代去,不仅仅只是把东吴作为改变的跳板,她还要曹魏也做她的跳板——让东汉末年的天下百姓都能温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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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安进入郡内时,果然已经有潜伏在城内的水贼在和士兵打斗了。
通远铺那边她早有准备,还和诸葛亮说清楚了,甘宁的人也守着,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周皎比她先到,正与诸葛亮耳语。见状,苦安也就没进入屋内打扰他们二人,而是去了另一个屋子里擦去浑身的水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估摸着这是周皎也差不多打理干净了,便戴上斗笠披好蓑衣去寻她。
黄祖已死,蔡显他们定然接到了这个消息,当然,效率也很高,这就派人来接周皎了。
不知道为什么,苦安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周皎的安全,毕竟叫她过去的是她表兄蔡显......这天真孩子只怕下不去手。
周皎在安抚了担心她的诸葛兄弟后,走至苦安面前,低低唤了一声:“小安......”
苦安大概能猜出来小姑娘现在的心情,于是她轻声应道:“别怕,我一直在。”
有些话,周皎很难和诸葛亮、或者她的家人们说,甚至还要反过来去宽慰他们......终究还是隔着些东西。
来接周皎的马车渐渐远去,苦安定了定神,刚想迈步去找甘宁,身后的诸葛亮却出声道:
“你对她而言,总是不同。”
苦安一顿,她没有回头,只是不自觉地又想起了甘宁。
不同吗?在今天之前,她也以为自己和周皎对除了她们以外的人都是不同的......现在才知道,哪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有太多的难以启齿罢了。
大概沉默了几秒钟,苦安哑着嗓子回复道:“会有一日,你能明白,其实没什么不同。”你是她在乎的人,就像甘宁之于我。
说罢,苦安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只留诸葛亮一人若有所思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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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还在营帐中安排后续的事务,不过苦安也来的巧,他刚好处理完最后一桩事。
“你怎么又来了?”甘宁有些疲惫地捏捏鼻根,发现操心各种事儿真不是人干的,“不是说让你呆在郡内,怎的还来军营,莫不是那谢娘——”
苦安摘下斗笠,立在小巧的案桌旁,“她被她表兄请走了,我只是来看你。”
“看我?”甘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接着他又疑惑道:“被她表兄请走,是何意?”是因为谢娘混进了队伍的缘故?
“你应该知道了,黄祖已死。”
“是,这厮竟连那些水贼都......”话还未说完,甘宁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睁大眼很是震惊:“你是说,谢娘?!”
黄祖以及那些水贼死亡的样子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苦安点点头,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口。
甘宁虽然没有立刻发现苦安的异样,但他观察力尚在,再将一切做起联系后,他情绪有些激动地捏住苦安的肩膀质问道:“你,为何你的发丝是湿的,你不是戴着斗笠?”
被甘宁捏住的左肩有些疼,苦安微微蹙眉,没有回答。
应是凑的近了些,甘宁发现苦安的眉毛淡了两分,可他未作细想,心想应是雨打过才会如此,可对方明明雨具俱全,又怎会淋雨?
再思及苦安说起黄祖死亡的消息像是早已掌握,甘宁倒吸一口冷气:“你与那谢娘一道去杀了......黄祖?”
他的声音低沉,说道最后几乎叫人听不到。
苦安没有否认,并冷静地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些水贼。”
“你!”
甘宁从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火气,他几欲张嘴,都没把肚子里的话说出口,最终只是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对苦安道:“你竟然为了她......去杀人!”
“不全是为她,”苦安推开一直捏着她左肩的那只手,面上浮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复杂神色,“也是为了我自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