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鸟多,清悯派向来不介意各式各样的小动物在门派里晃悠,就连越白居院子里那棵四照花树上都有鸟窝,弟子们甚是佩服这群傻鸟不懂看人脸色,但是程青漾至始至终没把鸟窝拆了。
孟怀归躺在越白居最外侧厢房的屋顶上,听墙角。这次他选了一个好地方,一来越白居偏僻,二来赵绿绮他们刚走。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被忽然进门的赵绿绮抓个现行。
幸亏他反应快,在赵绿绮出声前把对罗席夜的嫌弃压下去,依然是一个被迫听师兄要求责罚的小可怜模样。
出了越白居,三人互相客套着告别,罗席夜是一个表面功夫做得极好的人,只要不是两人单独碰面,他都是尊敬师长爱护同门的好师兄。
当然,也有极特殊的情况,比如孟怀归故意在罗席夜面前炫耀,一般炫耀的都是从程青漾那儿耍赖拿到的小玩意儿,香囊,手帕诸如此类。这个时候罗席夜定是压不住脾气,不管在场有没有旁人,非要把孟怀归折腾一下,基本上就是寻个理由责罚一顿孟怀归。
太讨人厌了,孟怀归告别两人往越白居走,他怕师尊对他产生什么误解,想要回去解释一番,他知道以前都是罗席夜责罚他的事情,师尊好不容易对自己那么好,不能让师尊愧疚。
没走到门口,他远远看见秦宵进了越白居,只好退而求其次躺在屋顶,倒也没想听自己师尊的墙角,只是想关心下师尊的情况。
不得不说,孟怀归是最了解程青漾的人,即使罗席夜毕恭毕敬观察照顾了这么多年,对于程青漾的心思也抓不准。
虽然,这么多年的照顾加起来还不如这几天孟怀归和程青漾单独相处的时间一半多。
程青漾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对刚才的惊吓心有余悸,怎么就被冷酷哥听到了呢?自己没确定男主到底是不是个精分,如果是,那可真的好几百首凉凉送给自己。
透心凉,命飞扬。
直接飞出地球村,奔向不知道有没有的鬼界。
早知道就不把灵界的权限交出去,现在倒好,给出去的权限泼出去的水,想要回来都不行。
他觉得自己就是案板上的咸鱼,翻不了身,还要等着未知的风险。
人生嘛,总是处处埋着炸弹,就等着你一脚踩上去,即使你路过的地方没有也能重新为你再埋一路,十分公平,十分符合芸芸众生皆平等的原则。
“阿漾,怎么了?”
秦宵刚推开门就看见自己小师弟一脸颓废,忙走近探了探他额头。
“没事,师姐,我今天有些累。”
“怎么回事?去哪儿了?”
“没有,方才席夜对我说了些山下的事,即使他尽全力帮忙,一些百姓还是无辜丧命。”
“你……当真和师尊一个样。”秦宵想到当年那个一笑一颦皆如画的男人,心下有些难过,勉强把当时记住的教导说出口,“师尊教导过我们,人各有命,我们只能尽全力帮忙,却不能逆天改命。”
只是自己随口一说,程青漾没想到还能扯上自己素不相知的师尊,那个师尊可是修仙界大人物,一己之力抗了整个魔界,最终自己身消玉陨。他能知道这些,全靠原主一遍一遍在辞趣馆翻阅那些记载师尊一星半点事迹的书籍,只是原主师尊平素里默默无闻,翻来覆去也只有关于那场战事的记载。
气氛陡然沉默,秦宵在记忆中徘徊,每次回想起师尊,她再也装不出那副桀骜的模样,那是养了他们师兄弟十多年的人,亦父亦师,他们从未想过会亲手送别。
甚至是一连送走了两人。
而师伯,因为身世,除了他们,无人记得,姓名都消散在那场连绵两年的战争中。
“师姐,师尊他……”
秦宵勉强笑笑:“不必为师尊遗憾,师尊说他是自愿的。”愿意陪着师伯一起共赴黄泉。
“嗯。”
沉默再次蔓延。
片刻后,秦宵终于整理好所有的情绪,不过还是有些难受:“阿漾,去练武场吗?”
“不了,我想四处转转,自从我醒来还没好好看过清岷山,有些事情我依然记不清。”
“好,你小心些。”
“谨遵师姐教诲。”程青漾有心想逗秦宵,他不想因为自己导致秦宵情绪低落。
看他一脸认真想逗笑自己,秦宵也不扭捏:“你啊……行了,我没事,只是忽然想到师尊有点伤心。”
“嗯。师尊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会开心的。”
“也许吧。”
到底不知道原主师尊遭遇了些什么,程青漾索性岔开话题,他摸摸耳垂,忽然想起上次孟怀归给他表演的凝水镜。他和原主长了一模一样的脸,唯一的不同就是原主右耳垂上有一个耳洞。不太敢相信原主是一个叛逆少年,每当想问陆栖平他们这件事情的时候,总有其他的东西打岔,不小心就搁置到现在。
“师姐,你知道我耳朵是怎么回事吗?”
“耳朵?耳朵怎么了?”从程青漾受伤,秦宵就开始把他当瓷器娃娃,挺假他这样问急忙凑过去。
“没有,我想问这个耳洞怎么回事?我记不得这件事了。”
“你说这个啊。”秦宵坐回去,“我也不太清楚,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你就有这么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程青漾摇摇头:“我就是不记得,忽然好奇。”
“大概是时间太久了吧,上次你摔了忘记了不少事情,后来你不和我们亲近,我们也不知道你忘记了些什么。”
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程青漾思绪太慢没抓住,无所谓笑道:“忘了就忘了吧。话说,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来问你要不要去练武场。”想起陆栖平和秦斜的态度,她撇撇嘴,“大师兄和我哥不陪我去。”
“……”我也不想陪你去啊,你太能打了,去了被虐吗?
程青漾毫不留情出卖师兄:“师姐,昨日四师兄说他炼器结束,最近不去炼器室了。”
“对哦。”秦宵站起来,“我去找北凉,你自己出门小心些。”
“好。”
见秦宵急匆匆往外走,也没发现自己,孟怀归翻下屋顶,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昨晚去后山练了一宿功,早上本来要回去睡觉,却听到罗席夜回来的消息,只好跑到越白居。
“师尊。”
“怀归,你怎么来了?”程青漾正在收拾茶具,没注意就看见屋内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