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送小恒去隔壁流石坝读书?他才多大呀?再说这学校得走上一两个小时才到的了,你让他怎么去?”李花坐在床上纳鞋底,听完荣喜要送孩子去上学的事不满道。
荣喜咂摸了一嘴烟:“村长前几天开会说国家出台政策,适龄的孩子能送去上学的都尽量送去,村里好多孩子都去了,小希那孩子不是都去上了两年吗?”
“话是这么说,可隔壁那村里老师能教什么啊?我听人说就认点字,有时候甚至还带着娃娃去老师家帮忙做农活,有啥用?”
“镇上教育局派了一个外地大学生来支教,听说还挺负责的。”
李花仔细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太乐意。
荣喜见媳妇不松口,便继续劝:“他都多大了,总不能整天让他在家里待着吧?知识改变命运,咱家小恒还是很聪明的,指不定以后能读出个名头来光宗耀祖呢!”
“再说,自从小希那孩子去上学了,小恒一个人看着怪孤单的。两年前小希刚去读书那阵子,我还见他偷偷躲着抹眼泪呢。这回让他跟着小希去,两人做个伴不挺好的吗?”
“是是是,你做主就是。”李花放下手里的鞋底妥协,边揉腰边嘱咐:“等过几天开学了,咱就带点东西去看看老师,给人家说一下。”
荣喜点点头,望着媳妇捶腰的动作问:“你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吗?我见你这几天都没吃多少饭,要不咱去镇上医院看看?”
李花摆摆手:“没事,花那个冤枉钱干啥?我这都是老毛病了。”
荣喜欲言又止,但李花一眼给他瞪去后便老实闭了口,转而问起另一件事:“小恒去哪了?晚饭吃过后就不见他人影。”
“还能去哪,当然是找他小希哥哥了。”
那边,荣思恒捏着他爸买的一包大白兔奶糖,迎着夕阳一路哼着歌走在去荣希家路上。
放牛回来的老伯和蔼地跟他打招呼,他就笑眯眯地看着人家,乖乖问好。
到了荣希家,荣思恒推开栅栏,才走到门口,就听到棍棒打在肉身上的闷声。
他吓了一跳,连忙立在门缝处往里看,只见荣希跪在地上,他那一向老实本分的哑巴父亲拿着棍子,醉醺醺地往他身上招呼。
荣希被打也不怎么吭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荣思恒见此情景急忙推开门扑向荣虎大声叫道:“不要打小希哥哥!”
荣希听到声音抬起头,就见荣思恒正拖着自己父亲的手,而现在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父亲,不管不顾甩手将他推开。
见此荣希连忙探过身去把快要摔倒的荣思恒抱过来,哪想身后荣虎的棍子趁此又打了下了。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棒子,荣希抱着怀里的人好一阵没缓过劲来。
打完这一下,荣虎把棍子丢在旁边,吐着酒气指着荣希,嘴里“啊”“啊”地叫唤,没一会儿便拿起桌上的酒壶摇摇晃晃往外边走了。
“小希哥!小希哥!是不是很疼?”荣思恒从荣希怀里爬出来,抱着他眼泪汪汪地问着。
“没事,没事,小恒你有没有被伤着?”
荣思恒摇摇头,抹了抹眼泪继续道:“你以前的伤都是叔叔打的?怎么不给我说呢?”
苦笑一声,荣希撑着荣思恒摇晃着站起来,后者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从地上捡起白兔奶糖剥了一颗送到荣希嘴里:“你吃颗糖,吃完就不痛了好不好?”
“好。”荣希把要哭不哭的小孩拉过来,环抱着将头靠在他肩上,沉默了好久。
正难过心急着,两人忽然听到一声里屋锁被打开的响动,抬头一看,是李尹美从屋里走了出来。
女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麻木地走过来捡地上的碎碗。
后面荣达边系衣服上的纽扣边走了出来,笑嘻嘻地对两人吹了声口哨。
“哟,思恒来找我家小希玩呀?”
被问话的小孩恨恨的看着荣达不说话,后者打量了他几眼,笑得后槽牙都快出来了。
“一个小男孩倒比女孩白嫩,啧啧,还怪可爱的。”
话才刚说完,一直沉默的荣希冷不丁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荣达。
荣达见此却十分不屑,冷哼一声,当着俩孩子的面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看什么看!个赔钱货。”说完边摸出烟点上边向外面走去,路过扫地的李尹美还摸了一把她的屁股,吓得后者一哆嗦。
等人走远后,李尹美从橱柜里拿出一管药膏,丢在荣希旁边的桌上,便不管不顾回里屋去了。
荣思恒捡起药膏,把荣希带到他自己的屋里,让其脱了衣服趴在床上。
荣思恒看着荣希还不算厚实的背上,大大小小新伤不断,难过得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