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被制服,而是因为武气燃烧殆尽。
察朋兴的毒瘴和公孙简的鞭毒才开始发作,阴独和涂刹开始融化,滋滋冒着诡异的绿泡。
用尽了所有真元,公孙简的白面更惨白了。
他呼出一口口粗重的雾气,几道血肉模糊的长口子横亘大半张脸,衣服也被撕了得七零八落,最要命的就是肩膀缺了一块肉。
然而落到这种田地,他反而没了怒色。
开口道:“阴独早就死了,肚子里内脏都没了,跟涂略一样。”
察朋兴的情况比他好一些,但是还是头发凌乱,嘴唇黑紫,一脸发力过度毒元反噬的样子,道:“涂刹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他们都□□控了,淦,老子还没被人这么耍过!”
公孙简没附和,浑身的剧痛和嗡嗡作响的脑子让他无法静下来思索,烦躁地啧了一声。
这时,他的余光才注意到角落里似乎有个人。
除了逃出去的僧人,还有十几个人留在了现场,但那些要么重伤哀嚎要么就断了气,都是躺在地上的。
公孙简这时才发现,这里除了他们,还有第三个人是站着的。
察朋兴也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屋檐下的少年。
是那个什么来着,叫做——无苦的小和尚。
少年的半身被屋角的阴影覆盖。虽然那身板依旧单薄,看起来一脚就能踩死,但此时此刻,两人都不约而同感觉到了脊背发凉。
他在那里站多久了?
一滴冷汗滑下来,渗入公孙简脸上的伤口,刺痛感令他脑子清醒了一些。可这一清醒,看清现状更加倍的荒唐和可怖。
他明明早已发现了阴独的不对劲,中途有无数次机会联合察朋兴将他制服,可结果他干了什么?竟然在厮杀中失去了理智…
公孙简面上浮现出耻辱的表情,然后眼神阴毒地刺向角落的少年,道:
“阁下好手段。”
少年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面上是看戏看得索然无味的表情,哪里还有刚才被人提在手上时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
察朋兴的牙咬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嘴里不知在酝酿什么优美的中国话。
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静默,不过如果细看,可以看到公孙简的喉结在小幅度震颤。
一条暗血色的残影像箭一样,从旁边一个刁钻的角度弹射出来,直冲少年的脖子去。眼看要得手,公孙简顿时屏息,察朋兴瞪大了眼睛。
却没想到看起来毫无察觉的人,双指突然精准夹住了血蛇的要害,拇指还摁住了欲喷毒的蛇口。像提前预知了一切,所以做起来果断狠辣,丝毫不拖地带水。而他们呢,甚至看不清是怎么出手的,回过神来,小蛇已经断了生机。
公孙简脸色凝重之中透出难堪,道:“阁下既然有这种手段,何必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若是想为明镜报仇,大可干脆点。”
丁了看他到现在还不忘试探自己,对此人的几分小聪慧倒是有那么一丁点改观,然而这并不会影响到结果,所以他只是笑而不语,把小蛇的尸体扔到一边。
公孙简见他气定神闲,像是看透自己的小心思,眼中有些阴郁,但抿了抿唇之后,还是继续开口:“我知阁下不为他人,涂略和阴独冒犯阁下已经惨死在阁下手里,我和察朋兴没有对不起阁下的地方吧?不过若是阁下不在意这些,只是纯粹想戏耍我们,我公孙简无话可说。”
你强你有理,你强你无理取闹都行的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也不失为一种反向的激将法。
丁了还是不接话,笑而不语。
这个表情完全激怒了察朋兴,他眼睛小心眼也不大,最受不得这种憋屈,气血一涌上头,就立刻失去了理智。
只见他掏出两个瓷瓶,往口中哗哗倒入了青黑的浓液。
瓶子被叮当扔到一边,转眼间青黑色浮现在他皮肤上,一条条筋络鼓凸出来,察朋兴像承受了极大的痛楚,那双细眼都溢出了浓绿的液体来。
“人也弄死了,要报仇就来啊,鬼鬼祟祟的缩头乌龟,察爷我不怕你,狗东西,从来没有人能耍了老子还能全身而退的!”
话语一落,喉咙压抑着痛苦的低吼的察朋兴就冲了上去。
看出来察朋兴使用了秘法想自爆同归于尽,公孙简大骇,立刻召回了本命武器。毒修自爆的威力能波及到方圆十里,他已经真元耗尽来不及远离,只能握住武器搏命抵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该死的蠢货!
公孙简看着身体鼓胀出许多大小不一的包,逐渐不成人形的察朋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给爷死!!”
察朋兴一双细眼迸射出快意的绿光,发出了怪异的尖叫,张开手准备抱上去。秘法将他催到了气动期,这一爆怕是有可比金丹期一击的威力。
察朋兴突然疯狂的决策出乎了丁了的预料。
他眼眸一凛,发动心魔诀第一重。
察朋兴此时已经全心一念要杀他,执着成狂,他无法用幻境操控他。不过他的本意也并不是操控,只是用来短暂蒙蔽他的神志,然后趁这个空隙,他强行运转元丹,双手开始结印。
周围的气流似乎产生了变化,无形中受到什么牵引,若是有强者在此,必会瞠目结舌。
丁了左右手结的印完全是两种功法,印势和心诀截然不同。
虽然看起来不过就是双手掐诀不同,快慢不一,但是个中真元的走向,功法的协调和演算的复杂程度是难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