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暗中下黑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害了他们的同伴,虽说不存在什么兄弟情,但这么大的危险也不能坐视不理。
涂刹痛失亲子,像一头疯狂的狮子,朝着护卫和空气咆哮。
但事已至此,察朋兴看不上他那种无能狂怒,在一边掏出一个瓶子,放出来许多小飞虫。这是种对陌生的力量极其敏感的虫子,不论是何种修者,只要有真元的波动,小虫就会有反应。
虫子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就嗡嗡飞了出去。
频率不同的振翅声有不同的讯息,察朋兴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本就细长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他脚下并没有动。
“没有反应吗。”旁边的白面男子瞥了他一眼,说道,“能让你我都毫无察觉的,境界自然不凡。”
“摄灵蚊连金丹期的蛛丝马迹都能探知到。”察朋兴神色有些不耐烦道。
白面男子指尖把玩腰间的鱼骨鞭,轻飘飘道了一声蠢货,激得察朋兴拧起眉头,扭过脸来,细眼中划过危险的光,“公孙简。”
被连名带姓警告的白面男子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只开口:“你没想过或许是实力在金丹期以上的人出手的可能性。”
“嗤。”察朋兴直接不客气地发出一声冷笑,道:“金丹期以上?你想说元婴?公孙简你平日不是挺聪明吗,怎么今日脑子塞了稻草?不说这种灵气稀薄近乎没有的地方不可能会有大能在此,人家要杀我们,连动动手指的功夫都不必,需要如此迂回?而且我们又干了什么冒犯人家?”
“你说呢?”公孙简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察朋兴最看不惯他这种心中已有定夺却还老神在在戏耍别人的样子,然而心中有火,还要凝神听飞虫的动静,不得不按捺住,开口:“我们是一直同路的,现在只有涂略死了,必是他干了多余的事情。那和尚我们都有份,现在阴独把人都搞没了也不见动静,出手的人目的不是为了和尚。”
虽然不满是不满,但是这么强迫自己捋顺思路跟着公孙简走,说出来,察朋兴的神色中倒是有了几分思索。
公孙简:“从涂略的死状来看,他所受的是由内而外爆发的招式。功法本身虽颇为高明,但是更绝的,还是出招人对力量的操控精度。或许你们没有注意,此前他已经提过几次肚子痛。”
察朋兴眉头皱得更深了,脸色很不好:“你是说,涂略很早就中招了。”又回想了一下,然后笃定:“是吃晚饭的时候。”
“准确来说,是吃完离开斋堂的时候。”公孙简道,“为何我会猜想是金丹期以上的强者从中作梗,就是出于此。此种功法像是将真元压缩到极致,打入人体之后飞旋爆开,才会让五脏六腑稀碎到此程度,而能将真元的运作压缩到能延迟几个时辰之久,你说呢?说起来在踏进这家寺院的时候,有过那么一瞬间我有被人盯着的感觉。若是我的推断你信不过,你我的察知能力你信不过,那么你该信你的摄灵蚊和——”
这时,公孙简弹了弹舌,发出一阵声音,一道血色的影子飞快从屋里游出来,弹射到他的掌心里,他托掌在察朋兴面前,“我公孙家的小宝贝。”
不够尾指粗的血色小蛇吐出紫信,脑袋上一双黄绿的小眼珠浑浊又阴险。
察朋兴哼了一声,嘴上还是不服气:
“金丹期以上的大能出手从没有这样小家子气的,若是涂略冒犯了人家,怎可能就杀他一个?”
“这倒是。”公孙简大冷天摇动羽扇,然后轻飘飘说道:“或许我们体内也中了同样的招式也说不定。”
察朋兴看他这样,反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我们没有中,你知道。”
“如你所说,这种灵气稀薄的穷乡僻壤不可能会有金丹期以上的强者在此,而那种强者出手也不可能会这么束手束脚。”公孙简斜睨了他一眼,继续道:“然而世事无绝对,若反推你的两条不可能,那便有一条可能。”
察朋兴沉吟了片刻,才抬头,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说,那个人可能受了伤。”
“是重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不重要,我们只要知道,此人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危险。”
公孙简又道:“你还记得涂略做了什么我们没有做的事情吗?”
察朋兴眼缝里的眼珠子动了动,把记忆倒回去一幕一幕翻找起来。嘴皮子小幅度动作,念念有词:“沐浴时有声音,他一小沙弥人淹水里戏弄…在院子外的石头佛像上尿了一泡…吃饭的时候…逗了那个不知道什么种的小沙弥……”
“问题出在哪里?尿了佛像?这又不是什么正经寺庙。”察朋兴又有些不耐烦起来,声音压低到咬牙切齿到:“说起来还不是这狗屁父子看见什么画像,起色心非要过来找人玩,不然回去卖了这批异兽去喝花酒,什么货色没有。”
他倒是忘了,他的裤腰带松得是最快的。
公孙简眼中的轻蔑丝毫不掩饰,刚想出口讽刺几句,走廊那头就传来了嘈杂声。望过去,原来是涂刹带着护卫去把全寺的和尚都赶了过来。
公孙简:“想知道原因,就看那些和尚能说出什么了。”
察朋兴也将视线移过去。
涂刹正在发疯,不管老小,把好几个和尚踹翻在地上,脖子粗红吼道:
“谁!是他吗的谁——不给老子个交代,老子一把火把你们全都烧了给我儿子陪葬!!”
“说!给老子说!是谁杀了老子的儿子!!”
护卫们举着马车常备的火把,火焰烧得又大又旺,把和尚们围住,配合涂刹的声音时不时踹上一脚威逼。
和尚们都抱起脑袋缩在了一块发抖,年纪小点的吓得当场屁滚尿流,哭喊饶命。
院子里顿时变得吵哄哄的,闹得飞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察朋兴心烦得很,正要出声骂,然而身旁的公孙简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