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惑喉结动了动,竟觉得那只手滚烫的不像话,微哑着声,道:“约莫三日。”
水路比陆地路线长,一般来说,选择陆地上其他路线避开追杀是最好的选择,可缺点便是陆地地势复杂,容易受到伏击。
而水路一眼了然,无需过多防备。
不过他们也并非一直坐船入官河,第二日的时候岸上便路过一个边疆部队,他们随着路上的遇难流民入伍。
他们打听到,这是长孙将军的队伍,前日被皇帝急召回京,这是第一支返程的队伍,长孙将军的护卫队随后便到。
只是,这两年在边疆驻扎的士兵突然回京,若非取得胜利,班师回朝,那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长孙将军着急回京呢?
沈惑与魏谨跟在队伍后,和一般的落魄的流民别无二致,他想,兴许是后宫起火了吧。
……
此时的皇宫,正被一种压抑的气氛包围,众嫔妃聚集在凤鸾宫,皇帝居中而坐,手中的折扇扇着风,脸上笑着,眼底却冰寒一片。
“皇后,你说你没有陷害罗妃,那这个东西又是什么?这可是从你寝室中搜出来的!”
一袭蓝纱蝴蝶绣罩衣长裙的明艳女子手中拿着一只布偶人,上面贴着一张符纸,写着正是罗妃的生辰八字,上面的银密集的扎在小人的肚子里。
罗妃怀了五个月身孕,昨夜腹痛难忍,而寝宫中却无一个宫人听到她的哭喊,到了第二天一早,才有人发现她昏迷。
太医院的人来诊断,说是孩子没了,人也变成哑巴了。
长孙雪璃往后退了两步,又稳住心神,她冷静的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宫是皇后,你凭什么质问本宫?贱蹄子就是下贱!”
“那朕有没有资格?”
长孙雪璃对上皇帝阴沉的眸子,脸色顿时煞白,她不敢相信,向来对她宠爱有加的人,第一次对她露出这个表情。
就好像,她即将被抛弃。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不敢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求皇上明鉴!”
她上前一步,拉住皇帝的手,央求道。
“皇上,皇后所犯下的罪行不止于此……那些死在秀女阁的秀女,以及当年淑妃的死……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请皇上明查,肃清后宫,还那些真正蒙冤的人一个公道!”
沈依依面容早已褪去稚嫩,柔媚的眸中此刻闪烁着坚毅的光,她低着头,半阖着眸,语气刚正,将皇后推至无路可退的境地。
长孙雪璃瞪大了美眸,她不敢相信平时表现得胸大无脑只会争宠的娴妃,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脸上的神气,竟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而皇帝的沉默,无情的眼神也让她心上颤抖,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安静下来,没有一人为她说话。
“不、皇上,臣妾没有,你不要信这个女人,她是个妖妃!是她在陷害臣妾啊!”
长孙雪璃慌了,她跪在地上,啪的一声一只手将她的脸甩到一边,皇帝冷着声,斜睨着她,“证据确凿,皇后何须狡辩。”
她又一次抱住男人的腿,疯狂的摇头,眼泪夺眶而出,“不、不!皇上!你听臣妾解释……”
魏长青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挣开长孙雪璃的手,他道:“是真是假,让人仔细调查清楚便知晓了,好还皇后一个清白。”
“大理寺调查期间,皇后不得离开凤鸾宫,禁止任何人探望。”
皇上不在,其他人也觉着无趣,便纷纷离场,最后只剩下皇后一人。
那趴在地上,狼狈不堪,泪流满面的华衣女子,全无半分母仪天下的气质,哪里还有皇后的模样?
不可能,她是长孙家的长女,她的父亲还在边疆打仗,大魏还需要他这位大将军,皇上怎么敢如此待她?难道……
长孙雪璃越想越觉得蹊跷,她木然的盯着地面,挥开要来扶的侍女,眼中泪珠掉落,她颤声问:
“告诉本宫实话,本宫父亲怎么了?”
那侍女在追随皇后身边多年,早练得一张能言善辩的嘴皮子,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她低着头,一语不发,长孙雪璃爬起来,一巴掌扇了过去,“说!”
那侍女扑通一声跪下来,嘴巴张了张,道:“启禀娘娘,奴婢听闻……前日来讯道,长孙将军吃了败仗,失了两城。”
彼时,御书房。
魏长青坐在书案前,手里摊着一本折子看,身旁的李兴德将沏好的茶端上去,“皇上,歇歇。”
魏长青靠在椅背上,动了动脖颈,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房梁,忽然问道,
“长孙胜宇可有动静?”
李兴德和善的面目漾开,躬身笑道,“禀告皇上,据今早的威武军来报,长孙将军已经动身往京城来了。”
威武军,正是隶属与长孙将军的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