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越来越短了。
顺利通过的修士被允许返回船舱,一些人回去了,一些人留下来看热闹,清音阁行事并不忌讳别人记录,这会儿外头风平浪静,玄音璧能够使用,因此不少人都拿出玄音璧在留影,一人手里端个盘子,看着还蛮好笑。
只是苏饴糖到底笑不出来。
她手心里都渗了点儿汗,也是蛮奇怪的,她原来那个世界也是手汗症,难不成苏菁也跟她一样,一紧张手心就出水,汗水都能从手指头往下滴……
原来的世界可以做手术,这里不知道能不能行?
呃,哪怕紧张死了,她思维依旧这么发散。
“咚”的一声响,钟声再次响起,人群再次出现骚乱。那引起钟鸣的还是个元婴期修士,他在靠近编磬的瞬间已经突然暴起,手中法器尽出,悉数攻向了王怜枝。
元婴期修士神识强大,受到影响后并不会立刻沦为杀戮机器,他还拥有一定的判断力,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想死!唯有活擒王怜枝,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白莞就在那个元婴期修士身后不远,她一直关注着王怜枝,因此反应竟是出其的快,手中长鞭挥出,将那元婴期修士的胳膊缠住,将他阻了一瞬。
也就是这瞬息的功夫,已经给了王怜枝足够的反应时间。
这一次,他手中火羽直接插入箜篌顶端那只凤凰的嘴里,随后拨动琴弦,弦动,音起,有火星随着琴声飞溅,落在了那个突袭的元婴期修士身上,一朵一朵的火焰如花般绽放,星火燎原,刹那间将那个元婴期修士彻底点燃,只见熊熊烈焰之中一道黑气冲出,却又被火舌卷回,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一切归于沉寂,元婴期修士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撮黑灰。
王怜枝起身,冲白莞行了一礼,“多谢云夫人。”
云向南站得更直了,看向王怜枝的眼神也稍微温和了一些,嗯,这年轻人还是有几分眼力见。
一句云夫人,扑灭了白莞的少女心。
白莞点点头:“不客气。”
接下来,就轮到白莞过编磬,她过去之后就是云向南,紧接着就是苏饴糖。
轮到苏饴糖的时候,她把云听画从布兜里拿出来,双手捧着说:“你先飞过去。”
总得一个一个过,万一,万一她有问题,可不能连累云听画。
云听画这会儿却不听话了,死活扒拉着她的袖子不放。
前面的清音阁女修再度不满,催促道:“快点儿。”
若非刚刚白莞出手帮了大师兄的忙,她这会儿都直接出手杀人了,拖拖拉拉不敢过编磬,岂不是说明心头有鬼。
苏饴糖只能弹了一下云听画的头,把心一横,一步垮了过去。
识海空间内,一切如常。
钟声也并未响起。
她稍稍松了口气,只是等到人已经过了编磬过后,众人好似听到一声钟响。钟声悠悠,空灵缥缈,远得仿佛从虚空传来一般。
这钟声,让人心湖都好似宁静几分。
这时候,苏饴糖已经过了,她身后那修士正站在钟下,哪怕钟声宁静,仍旧无法安抚他恐惧的内心。他已经面如金纸,浑身哆嗦起来。
修士直接跌坐下去,头望着上方编钟,他指着上面的青铜磬道:“不是的,不是的,你看铜钟没动,一个都没动!”
“没有声音,没有响,没有响啊……”声音凄厉,已然带了哭腔。
刚刚已经连死了两人,他不想做这第三个,他不想死!
这时,灵舟的管事站了出来,在王怜枝身边道:“刚刚灵舟上的钟响了。”
灵舟上也有一口钟,只是普通的钟,用来提醒时辰和预警的,哪晓得刚刚会突然响了一声,真是奇怪。只是明明是它响的,为何声音却那么特别,跟平时的钟声完全不同。
这口钟只是个法器,怎么能有那般涤荡心灵的声音。
听得这话,地上的男修终于缓了过来,他立刻爬起来,鼓起勇气在编磬下来回穿梭,果然这一次再无任何动静,他欣喜若狂地喊:“我没事,看,我没事!”
王怜枝这才微微颔首,他身边的女修顿时道:“疯疯癫癫的,下一个。”
苏饴糖抱着云听画站到一边,说句老实话,刚刚那一瞬间她后背都湿透了,她害怕那声钟响因她而起,好在是个误会。
“过完钟了是不是可以回舱内了?”她问的是云爹。
哪晓得坐在那的王怜枝突兀开口,“这么心急?”
他对一切可疑的事情,都会上心一些。
她走过之后,就出现了意外,真的是巧合?还是说,有别的隐藏秘密。可就算是天阶大妖,都瞒不过这上界传下来的青铜编磬,如果她刚刚被灾厄气息影响,是绝对不可能顺利通过铜钟的。
就好似她一个炼气期,之前不该活着一样,王怜枝觉得她身上透着一丝邪性,总忍不住想要多问一句,就跟之前,为何她眼神含着同情一样。
对于怀疑的事,他都会一探究竟。
苏饴糖:“我想回去服用润脉丹。”她视线落在凤首箜篌头上插着的羽毛上,继续说:“你比我还急呢。”
你羽毛都用上了,我药还没嗑。
王怜枝:“……”
好吧,每次她的答案都是出乎意料又格外的合情合理,叫他都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王怜枝用手揉了下眉心,接着嘴唇微抿,“嗯,可以走了。”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至少,他的箜篌也没发现异常,甚至隐隐对那个苏饴糖和她手上捧着的小鸟都有好感,既如此,他们就不该是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