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特助停止日常汇报,检查了?下半天的行程,对李容青说?:“今天的行程只到三点,别的事情都可以等?到明天再处理,叫司机送您回去吗?”
李容青的确不?太有精神,想了?想,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
沈特助暗暗叹气。
喜欢一个人,喜怒哀乐都会被对方轻易的牵动,遇到对的人就是?幸,否则只能黯然神伤,严重的虐得人心肝脾肺疼。
偏偏老板又找了?个年龄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三岁一代沟,九岁不?得是?马里亚纳大海沟?找不?到正确的相?处方式,就算没有第三者插足,感情也难长久。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谁更辛苦一些。
李容青戴着口罩,叫了?一辆的士。
他太累了?,尽管一再坚持,但还是?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了?。
梦中久等?的黑影们狂欢着一拥而上。
李容青的脚被牢牢地黏在地上,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眼前影影幢幢,什么都看不?清楚,身体沉重地好?像压着整个大海,他在冰冷幽深的海底,在拥挤的水中艰难的鼓动胸腔,挣扎着从水中汲取微薄的空气。
梦境一层层的叠加,他不?断地跌落更深更黑的梦境,被充满恶意和诡谲阴森的影子包围,心脏被恐惧长久地摄住,既无力又害怕,更有深入骨髓的孤独……
“……客人?客人!”
司机的声?音把李容青从沉重的睡梦中唤醒。
李容青满身都是?冷汗,久久无法从梦中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李容青付了?现金,然后下车,站在太阳底下才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人间。
他病了?。
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无法再入眠,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怎么都醒不?过来。
半梦半醒的时候总觉得有充满恶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种感觉太真实了?,李容青白天回想起来仍会浑身发冷,寒气从心底里冒出来。
后来这种症状变本加厉,只要一个人在家里,哪怕清醒着的时候,他也觉得家里有别人在。
总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却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并且半夜的时候灯要不?然打不?开,要不?然就是?不?停地闪烁……找人来修理又完全?没问题。
精神分裂。
他忽然想到母亲的死。
自己难道也要走上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路吗?
李容青觉得恐惧。
他接受不?了?这个可笑的事实,接受不?了?有一天自己疯狂地自我毁灭,然后毫无尊严、孤独的死去的可能。
李容青发了?一会儿呆,眼神木然,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拖着缓慢地脚步往家里走去。
房子外?有个人。
是?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生,坐在台阶上玩手机,李容青看了?他几秒,才冷淡的开口:“张坤。”
张坤抬起头,连忙喊:“哥!”他好?像等?了?挺久,一见?到李容青不?由得满脸开心,脸颊两侧各陷出一个小酒窝。
“我打你电话不?通,你之前说?过不?让去公司,我就来家里等?了?。”
李容青视线瞥向他身后的箱子。
张坤留意到他的视线,连忙解释:“不?是?我的,我来就在这儿了?,你的快递吗?我帮你搬进去!”他快速的将手机塞进口袋里,转身抱起箱子。
李容青的“不?是?”又咽了?回去,他看到了?箱子上印着他的名字。
李容青收。
“生活费和学费都可以去找刘律师,你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用通过我。”李容青开门进去,忍着脑袋一抽一抽的疼痛,勉强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温和一些。
“我来找你又不?是?为了?钱。”张坤跟着进来,拆了?一双新?的室内拖鞋,怏怏不?乐,“你是?我哥,我姑不?在了?,我爸妈也不?在了?,咱们家就剩咱们兄弟,我不?关心你还关心谁。箱子放哪儿啊哥,里面什么啊,好?像有股怪味,要不?要就在门口拆开看看?”
李容青没闻到“怪味”,如?果?不?是?张坤自作主张,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他根本不?会带进家里,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至于?张坤表感情的话,他全?无感触,可每次看到这个不?惧他严肃冷淡,每每都热情洋溢地凑上来的表弟,又觉得自己过于?冷心寡情。
对这个孑然一身来投奔自己的小孩儿,他一开始就带着偏见?和迁怒,尽管没有为难,但也从未亲近,也不?曾给予回应。
张坤一面热的坚持,有时候会让李容青产生负疚感,所以对于?他一些自作主张和自来熟的行为,李容青心里不?喜欢,也忍着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