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靠在上官青叶的肩膀,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出半刻就睡了过去。
青叶闻到这房内有种气味,仿若熟悉,仔细品味却又不能识别。通铺上另一边,还有个女香客,可这人独自躺在角落里,不管上官青叶她们在干什么,都不曾醒来,要不是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几乎都以为她睡死过去了。
许是天气越来越热,青叶总觉得体内的烦热之气愈来愈盛,总会时不时的在她体内游上一圈,然后搅得如翻江倒海之后便忽地消失不见。
她睡不着,体内燥气又来转了一圈。
好像窗外有什么声音,像是某种动物夜游,又好像是有人在墙外来回踱步,在这样感官被放大的深夜里,显得那么突兀。
上官青叶起身批件外衫便走出查看。
嚯,这外面真是好不热闹。
几个小道士跪在道观大殿之外,手里举着把木剑,眼睛都瞪得比铜铃还大。
上官青叶躲在暗处静静观察,正在疑惑时,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柴木味道,探出身子往大殿门口看了看。
这一看惊的她直冒冷汗。
大殿门口焚烧香火的大鼎下面噼里啪啦的冒着蓝黄色的火舌。
这群道士是在祭拜什么吗?青叶蹙着眉头想在探出一些身子看得更清楚一些。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打断了她。
两个年纪稍长的道士扭着一个人缓步走到了大鼎前。那个人并未多做挣扎,就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两个道士开始帮他整理衣服和头发。
忽明忽暗的火焰把他的身影拉的斜长,青叶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觉得和自己年纪相仿。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尊玉雕。
旁边又走上来两个道士,四个人忽然发力,把这人举到了头顶,像是踏着某种旋律一步一步往鼎的方向走去。
上官青叶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搅动,刚才吃过的晚饭如江海一般要翻涌而出。
鼎是用来煮人的?这是什么残忍而恶心的事情。
青叶没来得及多想,撒开步子跑了过去,伸开双手挡在那几个道士前面,大喝一声:“住手。”
那几个道士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两两相望,不知所措。这时从旁边走出一个道士,拿着拂尘微微作揖,淡淡的说:“善人请移步,莫要扰了我们的法事。”
说话之人玉面朱唇,眉目俊美。
“你们的法事?就是把人煮了吗?”青叶转头看看那个大鼎,刚才离得远没感觉,现在站在前面才发现里面早就有沸水咕嘟咕嘟的响。
“善人若还不离开,不要怪贫道不客气了。”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们作妖。”上官青叶坚定的说。
“妖?我们正是在收妖。”道人冷笑一声,嗖的一个健步挡她的面前。
“哼,这事,我不能不管,你们先把人放下来。”青叶暗自发虚,她掏出身上的一把匕首,幸好宁先生给了这个家伙自保。
“善人,贫道再劝您一句,莫管闲事!”那道人拂尘一甩,青叶感觉几分热浪扑到自己面前,向后退了两步。
道人对几个道士使个眼色,那几个人抬着人继续向前走。
上官青叶心急,只觉得身上暖流如触电般密密麻麻传散开来,好像脚下突然就轻了,她脚一点地,猛地跳起两尺高,踩着身前的道人肩膀,落在那几人面前,又伸开手臂。
“不行!”
“你……不可能……”身后的玉面道人脸色一变,亦拿了拂尘踏浪而来。拂尘一扫青叶面门,但她身形未动,却有一股逆流反噬而来,他足下不稳,忙忙抽身后退。
青叶依旧站在那里,丝毫未有动摇。
道人不甘,身子稳了稳,又凝练内力向着上官青叶头顶一掌劈来。
这一掌,仿若泰山压顶,又迅若扶风,换做寻常人,恐怕肉眼都没看清,但青叶竟然选择正面迎敌。
其实青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只觉得体内那些磅礴的暖流一浪高过一浪,绵延不绝。她好像突然瞄准了一个发泄口,轻车熟路又像是探索着将体内游走的气流凝聚于掌间。
她没有被拍吐血身亡,也没有落于下游。
她身形依旧没有挪动半分,只是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袍袖因为气浪冲击的高高鼓起,发带脱落,一头乌发披落下来,散舞于空中。
那道人却被这股气流震得连连后退,足下摇晃,撞倒了身旁的一个道士。
那个被举到头顶之人,就这样摔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