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是蓝色缠枝莲的印花被,幔帐是用了多年的土黄色。
刚才耳边,似乎有人叫什么大公子?言尔雅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
远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踢踢踏踏,来人似乎身体不太好,还伴有咳嗽声。
他推门走进来,借着昏黄的烛光,言尔雅看清来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忽啦啦往下掉。
她跳下床,却因为大病初愈还发软的身子差点跌一跤,幸好那人过来,抱住了她。
言尔雅径直扑在他的怀里,悲悲切切地哭,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一起哭出来。
这是她的长兄,待她如珠如宝的长兄,死在天和十二年的长兄,她已经十多年未见的长兄。
言尔钧抱着妹妹,温柔地摸摸妹妹的头发,从脑后到脊背,摸到一手的汗湿也不在意,明明他是最爱干净的人,不过是因为怀中的是他照管到大的妹妹。
“莫哭了,待会儿头疼,哥哥在呢。”
“哥,我好想你。”
言尔钧不疑有他,只以为妹妹大病初愈突然爱娇起来,低声和她说话,小声哄她。
这个时候的言尔雅不过十三岁,想要的也不过是吃什么,玩什么罢了。
言尔雅泣不成声,一边摇头一边哭,千头万绪,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她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兄长的怀抱一如往昔温暖,让人贪恋的温度,如果一切是场梦的话,她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言尔钧哄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抽噎着的妹妹哄睡。
将妹妹的手臂放到被子里,盖好别着凉。
言尔钧终于松了一口气,妹妹不像他,身体一向康健,突然高热起来,来势汹汹,这前不着村,后不找店的地方,就算飞马报京城,也怕有些珍贵药材一时间凑不齐,幸好妹妹熬过来了。
翠荷守在门外,见大公子出来刚要出声行礼,言尔钧抬手制止,“嘘”,他将手放在嘴唇中间,“雅雅睡着了。”
碧荷躬身行了礼,言尔钧先拢了拢身上的毛领子披风,披风用银色的丝线勾了些暗纹,远处不明显,细看才觉出精致来。
“你守着她也要多穿些,这日子,阴冷得很。”言尔钧袖子拢了手,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碧荷点点头,推开门,门发出吱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