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衫男子嗤笑一声道,“穷十天富两天,一个月里得有三五天叫人准着要赌债,他哪敢告诉他娘要去哪。”
孙大娘刚送走了客人,接话道,“可怜了曹大娘,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下了个讨债鬼呦。”
孙大娘话中惋惜但非亲非故,谁有空闲帮着一位孤寡老太婆寻儿子?随口感叹了两句又开始招揽生意,向两位娘子兜售针线。
不多时到了晚饭点,姜澜又开始忙碌起来。
准备工作她已在下午生意不忙时做好了,煎饼做成的快再加上味道不错,她的摊子前面三三两两排了个短队,生意不错。
姜澜摊着手上这张煎饼,与赵虎搭话道,“赵爷,今儿下午听街坊说丢了个大活人呢。这事官府打算怎么办?”
赵虎前几日早上来这儿吃了一次,兴许是觉着味道不错,今天踩着晚饭点过来,一口气要了十五套说是拿回去给衙门的弟兄尝尝。故而现在姜澜与他说上两句,不怕耽误生意。
赵虎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曹英平日没什么正经营生四处乱晃,说不定哪天又蹦出来晃悠了。找他还不如急急破了这两天沸沸扬扬的冤鬼案。”
姜澜手上动作不停,疑道,“冤鬼案?”这她还真没听说,姜澜来到此处,八卦消息的全部来源就是旁边的孙大娘,这类神鬼妖狐的事情大娘不感兴趣,她自然无处得知。
这事情早已传开,没什么好瞒的。见姜澜神色不似作伪,赵虎便解释道,“八天前有一个商人在悦来客栈住下……”
八天前傍晚,悦来客栈接了一位客人。
登记完之后,小二便引着他到一处上房安顿下,第二日清晨端早饭过去时才发现人早就走了,房屋床铺全收拾的干干净净。
因着住宿的钱款早在前一夜付清,自然没什么特别的。小二只觉着这是个省心的客人。
怪事发生在另一位客人住进这件客房时。
他醒来立即就去找了掌柜的麻烦,叫嚣着他们这客栈是间黑店,夜晚冤鬼索命求公道,说什么都让掌柜的给一个说法。
葛掌柜经营客栈这么多年,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来吃饭的说他们菜里进虫子,有住店的折腾说他们这风水不好,来来回回就是为了不付钱。
客栈开来就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断然做不到和几个无赖扯皮,只能赔着笑脸给人家免单。
葛掌柜只当和往常一样,说几句好话换间客房免了这位昨晚的房钱。
直到又一位客人住进房去,清晨再次大闹了一通,葛掌柜这才觉出不对劲儿来。
先后两位毫不相干的人说客栈里有冤鬼,住店的吃饭的客人哪个不是听得真真的?闹鬼说甚嚣尘上,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儿和往常一样吃饭睡觉?更有甚者发散思维,说悦来客栈绝对是一家黑店,害死了不知哪位露财的房客,不然哪能死不瞑目变成鬼还要入梦喊冤?
生意一落千丈,葛掌柜急得满嘴长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最后干脆跑去开封府报官了。
赵虎道,“这不?这事儿就落我们头上了。”
姜澜阅遍古偶连续剧还没见过官府查鬼办案,直接道,“这怎么查?”她灵机一动道,“你们问问那冤魂他是谁杀的,跟着过去抓不就行了?”
赵虎道,“真这么容易还用我们犯愁?展大人在闹鬼那间客房睡了一宿,冤鬼也是个糊涂鬼,只记着自己姓氏名谁就一个劲儿的喊冤,根本不知道谁杀的他。”
冤鬼李奎家中妻儿俱已请来认鬼,确信是此人无疑。盖因前往南方做生意身携重金,临近家乡天色已晚,在客栈留宿一宿,第二日便可归去。只可惜已是阴阳相隔,生离死别。
据冤鬼申告,他在睡梦中便觉一阵剧痛魂魄离体,再睁眼已是新死之人身首异处。凶手全身包裹严密,看不出样貌年纪,只觉身材瘦弱。有心追上去,却发觉被困在客房之内无法离开,只得夜晚入人梦境苦口喊冤。
是位可怜人。
思量至此,赵虎灵光一现,从怀中掏出一张画纸问道,“姑娘,你日日在这儿卖饼,可曾见过此人?”姜澜的煎饼摊离客栈不远,若是有印象,说不定能提供些证据。
姜澜端详片刻无奈摇头放弃,解释说,觉不出画像有什么特殊的,街上行人与其一般无二。
赵虎见她不会看画,指出发髻、衣着、痣等几处差别后,让她再辨认一二。
有特点参详,终显的不那么普遍。
姜澜取过一只纸袋,将摊好的煎饼一一码好拿给赵虎,犹豫着点了头道,“我好似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