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老赵问,“陆总,现在送您回家吗?”
公司的主心骨刚没,这两天公司极度混乱,全都在忙柏建国的后事儿,好多高管领导都趁着这个机会溜出去玩了。
陆念看了眼腕表,不过刚16点,便说回公司。刚才出师顺利,难免心情不错。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浑身惬意,嘴角一点点勾起。
老赵透过后视镜瞧见陆念的表情,摸不着头脑。刚刚还闷闷不乐的人,怎么参加了一场葬礼就...就这么高兴了?葬礼还有这效果?但总归是领导的事儿,他一司机也不好多揣测,只是稳稳地开车,把人送到公司。
陆念下车,进了柏氏传播,前台小妹和他打招呼,他微笑点头,又轻车熟路地上电梯,按了8楼,可视线却反复在“11层”的按钮上打转。
一会功夫电梯就到了,陆念下了电梯,还没走两步,就瞧见他的小助理娜娜,正被一圈人围着闲聊,远远就听见有一女人玩笑说,“哎呀,娜娜,你这双眼皮是做的吧?”
“嗯,夏天做的,怎么了吗?”娜娜回答得不情不愿。
“怪不得看着这么不自然。”
旁边的男男女女笑闹成了一团,明显超过了正常玩笑的尺度。
陆念上前,围着的一群人看到他,立马哑了声,怯怯地叫了声,“陆总。”娜娜也看向陆念,可怜兮兮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陆念轻笑,看向刚开玩笑的女人,认真询问,“你的眼睛也是做的吗?”
女人摇摇头,颇为骄傲,“才不是呢,我这是天生的。”
“这样啊...”陆念点头,顿了下,然后轻声感慨,“但看着好像有点不自然。”
“行了,散了,都去忙吧。”陆念挥挥手,又对面色铁青的女人,笑说,“开玩笑的,别放心上,你眼睛挺好看的。”
这句话,是女人本来打算气完娜娜,再和娜娜说的,现在却被陆念抢了先。陆念却用女人的逻辑打败女人,逼得女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在座的都是人精,明白里面的意思,纷纷回了工位,一边假装办公,一边偷瞥刚吃瘪的女人。
陆念也往办公室走,扬眉吐气的娜娜殷切地替他拉开门,狗腿地说,“陆哥,请进。”陆念没客气,进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环绕了办公室一圈,下了命令,“收拾一下,等会把办公室搬到11楼。”
“啊?”娜娜正接水,闻言一顿。
公司一共11层,越往上走越是重要领导董事的办公室。陆念能力强,进入公司不到三年,就混到了总监位儿。别看只是总监,但从另一个层面上说,他却是公司的中流砥柱,实际权力远大于职位名称。所以按理说他的办公室应该是要挪上去的。
但陆念一直说自己不是公司开国元老,之前又没给公司出过资,加上才26实在太年轻,不适合上顶楼,索性一直呆在8楼办公。人人都说陆总年少有为却也谦卑知分寸,将来前途无量,虽然顶楼的办公室也一直给他留着,但从没见陆念有往上走的意思。
娜娜从进公司就跟着陆念,一直没违背过陆念的意思。但这次,她也忍不住好言提醒,“柏总才刚走,新太子指不定哪天就来了。您现在着急搬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新太子爷有异心,想取而代之呢。”
“确实有点异心。”陆念勾起桌上一叠重要文书,抬脚走了,“办公室就交给你收拾了。”
顶楼的办公室自然豪华,里面不仅设施齐全,采光还好,除了办公会客场所,还自带了间休息室,和一排大大的衣柜。陆念摸了摸衣柜的木质门,心想他的一排的西装终于有地儿挂了,不至于再窝到椅子后,皱成咸菜干,没法穿出去见人。
看完了休息室,陆念慢悠悠地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俯视芸芸众生。他站在柏氏影视的楼里,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柏炀。
他12岁才搬到湘南别墅区,看到10岁柏炀的第一眼,就知道完蛋,两人磁场犯冲,以后八成不对付。
事实也正如此,他和贺暮走得近玩得好。可贺暮又偏偏是柏炀的“白月光”,他一去找贺暮玩,柏炀就要揍他。尽管柏炀才10岁,但当时的身高体型已经远压他一头,他哪儿是柏炀的对手?
他只能哼哼两声,贺暮听声就出来拦柏炀。当着白月光的面,柏炀只好放下拳头,然后恶狠狠地盯着他,满脸写着“势不两立”。柏炀警告他,“离贺暮远点”,他又嘲讽柏炀,“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一来二往,湘南别墅的小孩都瞧出不对,说他俩是情敌,在抢贺暮,纷纷押宝看看最后“花”落谁家。这一闹,就是8年,直到柏炀去当兵,才算告一段落。
童年的事儿,不敢细想,处处都透露着愚昧和无知。陆念笑着摇摇头,坐回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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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建国的葬礼结束后,柏太约了小姐妹去禅修,早早就跟司机走了。柏太是名门之后,和柏建国的婚姻也是商业联姻。婚后她才发现柏建国的德行,可又离不了婚,索性各玩各的。现在面对柏建国的死,她倒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柏太走后,谭琛说撺了个局,叫上了发小,要庆一庆柏大少重回S市。柏炀一口给回绝了,他在部队清规戒律地习惯了,对乌泱泱的酒吧实在提不起兴趣。
酒吧之行只好作罢。柏炀说就在家吃,又顺手点了某火锅的外送。谭琛在一旁吹胡子瞪眼,阴阳怪气,“柏大少可真是适合居家过日子呢。”
“那你别来。”柏炀睨了他一眼,把订单里的肥牛删了几盒。
“去去去。”谭琛盯着柏炀把肥牛又加了回来。他掏出手机,把微信群名从“柏少的见世面之旅”,改成,“良家妇男的温馨居家日常”。改完,他还把手机在柏炀眼下一晃,柏炀哼了声“无聊”,任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