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的三观,几乎都是在夏柳艺的见证下建立起来的。
夏喜安的骤然出现,是在黑暗中支撑她继续走下去动力,
初冬的午夜,已经有刺骨的寒意,小区里很安静,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
夏柳艺侧目看着他身边高大挺拔的少年,笑着开口:“喜安,你长大了。”
夏喜安闻言抿唇,轻声吐出一句:“姐,”喊完她以后,又犹豫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很是踌躇。
她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话,侧过脸,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
夏喜安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憋在心底已经好几周的话说出口了:“妈,她快放出来了。”
夏柳艺的脚步一顿,突然停在了原地。
夏喜安跟着停了下来,手自然垂在身子两侧,手却止不住紧张,握成拳。
他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路灯下树影重重,那个半大的少年,含着怯意望着她。
她没办法原谅柳汀,但是她还记得柳汀对夏喜安的好,那是她曾经渴望过的母爱。
他们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夜风吹过,带起落叶沙沙作响。
有一片落叶被风吹到夏柳艺的鞋上,然后被刮的老远,她视线随着那片叶子看过去,过了半晌才别过头,看着对面只比她小五岁的夏喜安。
她扯了扯嘴角,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喜安,我没有资格要求你跟我一样去恨她。”
“她对你好,我不可否认,但是她抛弃了我。”
“你不用特意告诉我,我并不会阻止你去看她。”
“或者,等她出来,你去和她住,我也不会阻拦。”
“但是,喜安,你要知道,我没办法原谅她。”
“所以,你不能用爱绑架我,去接受她。”
夏柳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说出口,夏喜安嘴唇蠕动,从唇间挤出一句:“姐。”
“喜安,你要知道,我接受你,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你也是无辜的。”
“但是当年,我不是无辜的吗。”
夏喜安垂下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夏柳艺往回走了两步,走到他身边:“你没有错,你不用替她说对不起。”
夏喜安的眼眶渐渐红了,夏柳艺有些心疼,面上却不显,语气带着丝嫌弃:“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外面哭,丢不丢人?”
他的眼泪却没有因为这句话憋回去,而是从眼眶夺眶而出:“姐,我当年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了生我,把你抛弃你了。”
“我只是不懂,他们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能把爱分给你一点。”
“我有的时候好恨自己。”
“可是我没办法恨他们,爸爸丢下跟别人走了,我都没办法恨他,妈妈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也没办法恨他。”
“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夏喜安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夏柳艺突然觉得喉咙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
她的这个弟弟,身上有着跟程嘉仕一样的品质,善良却又赤忱,他无条件的包容着这个世界所有的恶意。
她试着开口回答他,却发现喉咙像是塞进一团海绵,说出口的话也跟着哽咽:“喜安,你这样就很好,我很骄傲,有这样善良又美好的弟弟。”
两个人在外面站了好一会,才整理好情绪,就快到家的时候,夏喜安的手机响了。
他看到了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会,才接通,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挂断电话以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夏柳艺说:“姐,我室友喝醉了,酒吧的人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领人。”
夏柳艺大度的冲他挥了挥手:“去吧,路上小心。”
夏喜安转身就想走,夏柳艺又想起了什么,追问了句:“晚上还回来吗?”
夏喜安转过半个身子:“还不知道。”
“身上钱够不够用?”
夏喜安:“够了,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你还担心我钱还够不够。”
“那你路上小心,我不反锁门,把你室友安顿好。”
“嗯。”夏喜安对夏柳艺的碎碎念显然已经习惯,但是还是憋不住补了一句,“姐,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裸啰嗦了。”
说完这句话,仿佛又觉得自己会挨打,火急火燎的就往前跑,边跑边回头:“我走了啊。”
夏柳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道:真是小孩子心性。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真的是上了年纪,才会越来越啰嗦吗?
她怎么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是个很话不多的人。
回忆起高中,她脸上的笑容又凝固。
倏地想起今晚见到的那个人,那个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陈修然。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陈修然终于被我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