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这是我前些日子去北海抓的雪鱼,你尝尝。我在那里足足等了半个月，才看到雪鱼的影子。说来也很奇怪，这样的情况是从十几年前开始的,以往都不会这样。”
揽月坐在姜半夏身旁,鼓着包子脸抱怨。
北海临近雪域，雪鱼本就是从雪域冰封的湖底游出去的。自姜半夏那时去了雪域之后，她和裴炎辰在二十四洲游玩,每月雪域十二卫都会轮着来给她送雪鱼。
这样的情况下,北海哪里会有雪鱼，那些鱼儿怕都是躲起来了。
曲尽河的眸子静静地落在姜半夏不太自然的神色上，他一看便知晓这其中的原委,他起身淡淡道：“师尊,徒儿看到了一个熟人，去去就回。”
待曲尽河黑色的衣袍消失在转角之后,揽月撇撇嘴,“夏夏，你这徒弟怎么和寒霄子那冰块脸一样爱穿黑衣？”
是啊,师兄也爱穿黑衣。
姜半夏轻笑，确定了曲尽河没走太远，她才道：“揽月，我上一次来寻你时在你这里留下一样东西，你可记得？”
揽月敲了敲脑袋，好半天才道：“我想起来了,你在我这里留下了许多雪蚕丝。不是吧夏夏？你要送给你那徒弟吗？”
那雪蚕是姜半夏在一处上古大能留下的秘境之中找到的，那时支撑秘境阵法的灵气耗尽，姜半夏不忍那雪蚕随着秘境消失，便将那雪蚕带了出去。
寻觅许久，才发现雪域中一座高峰的环境适合雪蚕的生存。五百年前，裴炎辰告诉她，那几只雪蚕吐了丝正在寻她。
雪蚕丝上带着雪域独有的灵气，姜半夏便将雪蚕丝留在了揽月楼。
“尽河自修炼以来，都是一个人，那时我寻了灵狮陪他，这些日子也不见他放那小狮子出来，想来是留在梧寒峰了。”
“可偏偏这些年我又不在他身边。这雪蚕丝于我也没什么用处，给尽河却是正好。”
揽月小声嘀咕道：“这小子还没裴炎辰可爱呢。”
“夏夏，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拿。”说完揽月便像只兔子一般跑远了。
曲尽河缓步下楼之后后，并非是找什么熟人，而是找到了他和姜半夏进门之时看到的那个云草精。
他从乾坤袋里又取出两枚品相上好的云果，递到那株云草精面前，“我想要那枚云果，同你换。”
那云草精知道面前的人和那位大人是一同进门的，他没想过今天会遇到这样的好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和他换了云果。
曲尽河走后，云草精低头嗅了嗅云果上的味道，不一样的灵气。
等曲尽河再上楼时，揽月已经回来了，照样坐在姜半夏身边。他不习惯吃这些食物，只吃了几口便没有再动筷。
两个人便看着姜半夏一个人吃饭。
吃完之后揽月睁着大眼睛委屈道：“夏夏，真的不住一晚再走吗？明天一早上路也来得及，坐浮空船可以直接到华峰。”
姜半夏仍当她是千年前的孩子，拿出一袋果子糖哄她：“我们不从华峰过，那里太冷了。再过些日子，我便回来看你，揽月乖。”
揽月巴巴地跟在姜半夏身后，直到走到了门外还不肯离开，她抱住姜半夏蹭了蹭，小声道：“一定要来哦。”
姜半夏笑了笑，应道：“好，快回去吧。”
夜晚的洛城很是热闹，街道上的商铺其实大多还是修士开的，来赚取足够的灵石换取他们需要的物件。
宽敞的道路两旁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姜半夏驻足看了看，轻声道：“尽河有没有想过要个师妹？”
修仙的途中因为有了师兄，她才没有那么孤独。反之，师兄也是一样的。
曲尽河将她拉到身侧，避开另一边的行人，他眸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孩童，“尽河只要有师尊便够了。”
姜半夏下意识道：“修仙之途漫长而孤寂，师尊也不能一直陪着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独挡一面的修士。”
曲尽河的声音依旧平静，可姜半夏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压抑而沉闷的情绪，他说：“师尊要去哪里？”
忽然想起曲尽河这些年都是一个人，梧寒峰上本就冷清，姜半夏心里有些许愧疚，她轻叹：“也罢，往后的日子师尊能陪你多久，便陪你多久。”
曲尽河没接话，只是牵了姜半夏的手，将她的小手握紧在手里。
姜半夏仰头看了看月色，笑道：“尽河，我们不去华峰，改道去宛江，然后去趟南海，再由南海去往澄月森林。”
曲尽河轻点了头。
临时改道直接去宛江一来是因为华峰常年大雪，曲尽河体内灵气不稳，不适合那样的环境，二来是她正好去南海寻个故人。
身旁人来人往，姜半夏看着一盏娇俏的兔儿灯，忽然问道：“尽河，洛城有个夜市，大多是一些修士以物换物的地方，你可想去看看？”
说完她又不是很确定，犹豫道：“不过那都是数百年前了，不知现在是否还在。”
曲尽河牵着她往另一条上走去，“现在是一个有规模的集市了，在入口处领取一枚玉简便直接能看到贩卖和求购的信息。”
姜半夏奇道：“这倒是方便许多，尽河是怎么知晓的？”
曲尽河偏头垂眸看她，低声道：“这些年一个人走的地方多了便知道了。”
姜半夏不由牵紧了曲尽河的大掌，忽然想起她还没有关心过这些年曲尽河在外的生活，她轻声道：“尽河这些年可曾受过伤？”
月光下的曲尽河轻笑了一声，唇角边的笑意如梅花枝头初融的雪粒一般，他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丝愉悦之意，“再晚一些，师尊要亲眼看看吗？”
哪知姜半夏神色自然地点了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