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狼，后有虎，以至于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
生怕一觉醒来，江山皇位就易了主，而他，也成了臭名昭著的亡国皇帝。
幸好，梦就是梦，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现实。
然而，看着瑟瑟发抖的诸位大臣，就连他的儿子们都不敢在燕无归面前挺腰抬头。
皇上重重呼出一口气，再次开始纠结。
文臣青黄不接，武将又难当大任，怎么看都不是杀燕无归和唐如珠的最好时机。
他垂眸，俯视着他的“好”皇弟，沉声开口。
“燕无归，你可知罪？”
燕无归语气淡淡，声音中带着笑意。
“皇上口中的罪，是指斩杀通敌叛国的贼人？还是覆灭戎狄几十万大军？恕臣愚钝，不知何罪之有，还请皇上言明。”
“朕只让你查明江南之事，并未让你有任何行动，你视朕的命令于不顾，先斩后奏，还说自己无罪？”
“该杀之人，留着又有何用？”
燕无归眼底杀意乍现。
“通敌叛国之人不除，百姓何来安宁，戎狄大军不退，江南之地必将生灵涂炭，难不成在皇上眼里，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不如您身为皇上的权威重要么？若是这样，臣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满殿的大臣们寒蝉若噤。
放眼整个燕国，敢和皇上这般说话的，也就只有他了。
偏偏，还有道理的让人无从反驳。
皇上面色喜怒不明。
“朕并未说，要置万千百姓于不顾。”
“皇上怪罪臣先斩后奏，和置万千百姓于不顾有何区别？”
面对他的质问，燕无归依旧面不改色。
双手背在身后，和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江州距离京城可不止三千里，消息送到京城，少说也得六七天，等皇上作出决定再送回去，又是六七天，前后加起来半月有余，皇上是准备让臣抢回百姓尸体，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么。”
命都没了，虚伪的形式要来何用。
皇上叹了口气，跌坐在了龙椅上。
“你是随心所欲了，可曾想过江南之地的百姓？戎狄虽元气大伤，却也因你的冲动之举怒火中烧，你终究不可能永远留在江南，他们再想动手，也是鞭长莫及。”
他指着朝中武将。
“你自己看，谁有能力镇守西南，曾骁勇善战的将领，具已上了年纪，总算能颐养天年，你还让他们这时候上战场不成，那还有命回来么！”
燕无归一言不发。
“朕知道，你自幼镇守漠北，对边关百姓有很深的共鸣，豁出性命也想护他们周全，可凡事总要瞻前顾后，不能一意孤行，且不说你身子骨受不受得住，就算能，还指望着凭你一己之力灭了戎狄？”
话音刚落，燕无归就开口了，只说了短短四个字。
“为何不可。”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
皇上瞳孔猛的一缩，皱了皱眉头。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戎狄好歹也算个有实力的小国，可用的将领数不胜数。
且个个身姿健硕，多年征战沙场，早已有了经验。
和他们打，拿什么打？
大言不惭！
燕无归二话不说，带着身后黑甲军在阶前跪下。
“父皇临终前，曾再三叮嘱臣，不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守好燕国江山，这是先辈们呕心沥血打下来的，寸土不能让，臣，至今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