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蚌快步上前,提着他的衣领就把人拖到了唐如珠面前,抬眸请示唐如珠,是要死人,还是半死不活,还是暂且留着不动。
唐如珠摆摆手,提了提衣服蹲在他面前,“你还知道自己是读书人,我看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吧,胜之不武四个字,用在你身上更为贴切。”
“王妃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吊人胃口,就算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唐如珠笑着坐了回去,单手撑着头,“让你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我还真就纳闷了,黄家的当家人是眼瞎了不成,竟然冒着生命危险送出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正事不干一点,欺负小孩倒是比谁都厉害。”
黄芪怔愣片刻,瞬间明白今天这一出是为什么了,他呼出一口气,盘腿坐到地上,束好的头发经过接二连三的混乱,也一发不可收拾了,可他宁愿乱着也不肯拆。
唐如珠满是嘲讽的笑了,“你的魄力,你的自尊,若是能分出一些用在别的地方,也不会到现在还没能为江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甚至连家人的死活都不知道了,来,把你同婉兮说过的话,再原封不动说给我听听,让我也知道知道,你是怎么拿小孩撒气的。”
黄芪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看到他这副样子,唐如珠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起的腿到了半路,又收了回去,烦躁的撸了把头发。
“我给了你出路,是你自己硬气的不肯接受,既然如此,又何必用些条条框框束缚婉兮一个小丫头呢,你在对他说那些话之前,就没考虑考虑自己?”
唐如珠平静的看着他,倏尔笑了,“别忘了,你的根也不在幽州,无论你为幽州付出了多少,将来总有一天会回到江南,回到你的故土。
除非你现在敢指天誓日的发誓,你这一辈子生是幽州的人,死是幽州的鬼,有生之年绝不会再踏入江南半步,我也敬你是条汉子,现在就放你离开,并且绝不会再纠缠于你,可,你敢说么?”
黄芪不是不敢,是他不能,唐如珠说的对,他的根不在这,早晚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幽州是他生活数年的地方,可到头来,他也只是个过客而已。
“瞧,你不敢。”唐如珠歪头而笑,“你之于幽州,也只是过客而已,还是个除了看病问诊,不曾有任何实质性帮助的过客,我大舅根在京城。
可在此之前,他首先是个好官,可以毅然决然抛下京城的一切,来到这个起初鸟不拉屎的地方,只要他还在幽州一天,就绝对会尽职尽责解决好幽州的所有问题,让幽州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不只像现在这般,仅仅只能满足温饱,有的,甚至连温饱都无法解决。
婉兮虽然是个孩子,可她的责任心不比任何人少,幽州的一切都在她心里占了足够的分量,更何况,她的至亲之人都在,彻底解决幽州问题之前,他们谁都不会离开。
即便是我这个过客,不也在倾尽全力改变幽州的现状,挖出搅毁了一锅好汤的老鼠屎么,可你呢,一个什么都没做过的人,有何资格对婉兮说出那样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黄芪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此事是在下错了,在下愿当面向刘姑娘赔不是。”
“不必了,我想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唐如珠定定的望着他,“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助谁,婉兮看人很准,你身上若没有能吸引她的地方,她也不会在这个关头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