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中是一缕再熟悉不过的淡淡香气。
江从语微微蹙眉,她最后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而绝非什么香气。
缓缓睁开眼睛。
窗外刺眼的阳光被人遮挡着,光线勾勒出身旁的人。
是叶子颂,他穿着舒服的纯白T恤,单手撑着头,看着她,脸上是微微的笑意,如同那天清晨。
江从语闭了眼,再睁开。
叶子颂探着另一条手臂,手指捏着她的一缕头发正挠她的脸,说了同样的话,“你说你又懒,吃的又多,又喜欢骗人,我是怎么把你娶回家”
叶子颂话语的尾音被江从语猛的一抱,撞的四散分离。
吸着凉气,正想问这丫头是想谋杀他吗。
怀里的人已经泣不成声。
“江丫头,江丫头”
叶子颂的声音如同风中的飘絮,散碎在空气中,却没有一片飘进江从语的耳朵。
她手臂抱着的人多实在呀!
萦绕在身旁的叶子颂的气味多实在呀!
身体感受到的体温多实在呀!
她狠狠一吸。
这是活着的味道。
她闻到过死亡的味道,那太不相同了,她一点不陌生。
当她承受着那种砭骨之痛时,那是死亡的味道,当她体会冲满口腔的甜腥味时,那是死亡的味道,当她变得虚无缥缈,那是死亡的味道。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独自一人,在其中穿梭。
又是那遍密林,她走的精疲力竭,摔跤,跌的头破血流,鼻息中、喉咙里满是血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寒气砭骨。
她喊,大吼,吼破了喉咙,永无应答,她想这次是真的回不去了。
叶子颂还能再找来吗?
他不会了。
她放心的靠在了那截树桩旁安然入睡。
痛苦消失,甜腥消失,寒冷消失。
如果那天清晨不出门还有这一切吗?
叶子颂不容反抗的将人拉开。
江从语哭的实在太过反常,也毫无理由。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每天在家里看电视剧、吃零食,出门就逛商场、购物的人有什么事可以哭的这样惨。
“我梦见,我,我死了,我梦见我死了……”
“我到处找你,我到处都找不到你,那林子里一点光也没有,我在等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江从语的言语终于被哭泣战胜,直至一个字也说不清楚。
*
御溪山一片葱茏,花草繁茂,阳光下院子里的草坪绿油油的,江从语独自站在阳台上,呼吸清新的空气。
这本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
她能否将它变作美好的一天。
而将那一场悲剧变作一场梦。
“走吧,”叶子颂突然出现在身后,握了她的手。“吃了早餐,还得去陵园。”
江从语反握住这只微凉柔软的大手,“今天可不可以不去。”
“今天不去,大概这个月都去不了啦。”叶子颂抬手揉了揉江从语的头。“傻瓜,不可能因为一个恶梦咱们就不出门吧。”
可那不是恶梦。
江从语只说自己死了,叶子颂也只当她是做了个糊涂梦,无由头的傻傻的哭了一个清晨。
江从语呼的环抱住了叶子颂,“不去不行吗?”
现在的江从语对他已经毫不外道,想抱他就抱他,想缠他就缠他,绝不讲究时间地点。
黏他黏到他自己不得不习惯,并成自然。
黏的他这个一向干脆利落的人变得拖泥带水。
原来的他就是一棵利落笔直的树,无牵无绊,直冲云霄。
而现在这棵树长出了许多枝枝蔓蔓,久而久之,有枝蔓成了这棵树的常态,要再削去,那反而会变的不像它,它会因少了枝蔓而坍塌,而枯萎。
叶子颂将人从自己身上扒开。
“好啦,办完这件事,你想去哪?剩下的时间随你安排。”
“那就一个月后再去。”
“那就是个梦,梦是反的,别胡思乱想了。嗯?知道吗?”
两个人文不对题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