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许知“嗯”了一声,任凯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杂音,似乎是地铁报站,便问:“许知,你不在休息吗?怎么还有地铁的声音?”
焉许知从地铁上下来,换乘站是在地下,信号不好。他跟在一大批下来的人身后,踏上电梯慢慢上去。走到外面,傍晚的天空瑰丽灿烂,漂亮的像是一幅色彩缤纷的油画,他站在熟悉的道路口,一盏盏路灯率先亮起,光晕落在他的脸上,是比晚霞更美的颜色。
他对任凯说:“快冬天了,我回家去拿点衣服。”
他的发.情期到了,医院休息室已经不适合他再呆下去,而且一个没有alpha抚慰的Omega,在这期间必然是会很难熬,再加上他不能够使用抑制剂,这次发.情简直就是一场变相的折磨。
房子是梁立野买的,当初买这里的时候,房价还很便宜。他们从家里出来,就不再想要花家里的钱,梁立野拿着所有的存款,买下了这里。
钱明明都是梁立野一个人出的,可他却偏偏就只要写焉许知的名字。他说,以后如果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焉许知就能正大光明把他给扫地出门了,不要有任何顾虑。
乘坐电梯上去,焉许知盯着旧电梯里新帖的小广告纸,他伸手,慢慢撕下了一角,露出下面一模一样却已经磨旧了的广告。有些时候,回忆就像是这种广告纸,以为已经被忘记了,可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浮现,撕扯开后,还会残留下擦不掉的斑驳痕迹。
电梯到了楼层,焉许知从里面出来,走了几步,站在屋门前。
锁依旧没有换,焉许知打开了门,进去后就看到堆在客厅里的几个纸箱。那是他留下来的,当初走的时候,他对梁立野说他下次回来拿,让他不要碰。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没想到梁立野真的就把这些留到了现在。
四个月了,那个傻瓜每天守在这场他完败的战场上,看着焉许知留下的痕迹,想着明天该怎么过。
焉许知盯着箱子发愣,缓缓吸了口气后,他拿起一个纸箱,朝卧室里走。
房间里的床被乱糟糟堆着,窗帘半拉,地上还丢着几件衣服,焉许知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慢慢皱起了眉。他放下纸箱,从地上捡起了一件长袖,又拿起了一条裤子……
梁立野从新闻社出来后又和赵峰去酒馆喝了点酒,照例是喝醉的状态,赵峰扶着他回家。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梁立野从他肩膀上下来,扯开衣领,踉踉跄跄往里走。
赵峰叹了口气,没脱鞋,而是撑着胃靠在门口问他:“你怎么样,一个人行吗?”
梁立野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没事。”
赵峰看着也喝了不少,他舒了口气说:“那我就先走了,好好休息,可别哭了,我不想再和廖莉解释,为什么你的眼睛那么红。”
梁立野不耐,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咬牙道:“谁哭了!”
赵峰笑了笑,没再说话,轻轻拉上了门。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峰就接到了梁立野的电话,对方声音急切,“我家进小偷了。”
梁立野昨晚直接趴在了客厅地毯上,早上是被冻醒的,醒来去卧室,就看到自己原本丢了一地的衣服都不见了。
赵峰打着哈气,骤然回神,皱着眉问:“小偷?丢了什么东西吗?”
梁立野走回客厅,环顾四周,而后对赵峰说:“前几天换下的衣服都不见了。”
“什么?”赵峰皱眉,纳闷道:“你的意思是,那小偷进你家,就偷了你的衣服?”
梁立野也觉得奇怪,困惑道:“我也不知道了。”
赵峰重新躺了会去,心不在焉说:“可能是你昨天喝多了,自己把衣服都给丢了呢,就几件衣服,别去想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吧。”
赵峰挂了电话,梁立野抱着手臂,靠着墙慢吞吞爬行,走到卧室门口,用脚踢开门,探头探脑凑进去看了一眼,他的脏衣服真的都消失不见了。
焉许知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公寓里住下,他提前把之后一个月的房费都付完了,而后买了一些营养素和一支抑制剂。抑制剂是他在实在是熬不下去时的选择,抑制Omega发.情药剂里含有与他现在的药物治疗想抗性的成分,很有可能会让他之前的治疗毁之一炬。
进入酒店房间后,焉许知便把门窗锁上,把营养素拆开放在能够轻易拿到的地方。做完这一切后,他把床上的被子拿开,拾起地上的纸箱,把里面的衣服尽数倒在了床上。一件一件全都是梁立野换下来的衣服,残留着alpha的气味。
梁立野的衣物被他一件件拿起,而后小心翼翼堆在床上。长袖短袖乃至穿过的裤子,像是鸟雀的巢穴一般,堆叠着绕成一个圈。
这是焉许知第一次做这种事,“筑巢”Omega在发.情期本能地收集沾染了自己alpha气味的物品堆在自己身边以寻求安全感的行为。这十年里,他在情动时,梁立野从未离开过他.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焉许知需要独自面对这种难以启齿的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