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潋没说话,他早就猜得到泉棱会这么说。
他准备做最后一次尝试“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久都找不到,说不准他已经死了呢?”
鹿潋知道自己不该说提“死”这个字,但是他很想知道,他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如果那个人为他而死呢?他会如何?
刚刚还神情倨傲的人,现在有些懵了,似是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他舌尖顶了顶腮,嘴角拉成一条直线,口不择言起来“瞎□□扯淡!你他妈才死了呢!”
他的眼神有些颤,紧抓着鹿潋的脸,指望他说些什么,少年气的面庞上满是倔强。
鹿潋只是沉默。。。
漫长的寂静熏红了泉棱的眼,他的嗓音克制又委屈“医生说虽然他伤了有点重,但是慢慢调养是会好的。不可能会死的”
鹿潋看着眼前张牙舞爪却双眸含泪的小可怜,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揉了揉泉棱毛茸茸的脑袋“嗯,我也觉得不可能,我就是随口一问”
手上的触感柔顺蓬松,鹿潋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他柔声问道“那你找到他后,想如何呢?”
“我...我只想找到他,当面谢谢他”泉棱有些含糊道。放在自己头顶上的手一滞,泉棱这才意识到对方亲昵的举动,正欲说些什么,对方便收回了手。
泉棱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其实...这话我从没跟别人说过,总因为觉得一大老爷们说出来不太好意思”他眼眸耷拉着,手指攥紧又送开,似乎是被自己的扭捏气到了,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其实...我其实除了道谢,还想问他,愿不愿意跟着我,我想照顾他,他实在是太瘦了”好像意识到自己话语的暧昧,泉棱耳根一热“兄弟,你别多想,就是家人之间的那种照顾,人家是男的。。”
帝王酒店处在闹市,但占地面积广阔,外围是一大片温泉林,深夜的房间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略微粗重的鼻息。泉凌顺着不稳的气息望过去,看见了鹿潋的眼,那里有一片清凌凌的水光,仿若漫天星子,他的语气轻缓,声音温柔“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不过得等一段时间,可以吗?”
“....好!我等你”
泉棱六点多就醒了,他睁开困倦的眸子,入眼一片灰,是被套的颜色。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眼神呆滞,昨晚的事情太过离奇,起初的兴奋好奇褪去过后,泉凌觉着自己此刻的大脑清凉凉的,就像一只麻雀儿,终于停下叽叽喳喳的小嘴,世界却只剩空荡荡。
空荡的大脑静了片刻,又开始耐不住寂寞了。
他又想起已经出现过无数次的背影,跳跃的火光中的是那么瘦弱,甚至带着孱弱的意味,他走起路来好像不太稳当,左脚总是有些缓沉。
他应该是过得不好的...泉凌想。
那段时间,除了时常浮现的背影,还有一个梦。
一开始当他意识到连续两三天自己都在同一个梦时,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泉棱却依然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一株并蒂花,自己对着它絮絮叨叨,向倒豆子般吐了许多知心话,它时不时点头以作应答,泉凌甚至听见它对自己说话:“你的心愿我知道了,那我们的交易就达成了,可不许反悔”。
其实对牛鬼蛇神一事,泉凌向来秉着“信也有,不信则无”的态度。可这梦一做便是几个月,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后面实在没办法,泉凌让墨浮请了一位很有名的大师,结果显而易见,并没有什么卵用。
为此,墨浮狠狠嘲笑了他一个月。
昨晚鹿潋的到来,让所有的事真相大白了。
他会找到他的吧。。
本来这两天有个杂志拍摄,可对方合作的摄影师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临时取消了。忙里偷闲,泉凌准备起床吃个早餐,回来继续补眠,要知道对于艺人来说,睡眠是多么求之不得啊!
起床前,泉凌将昨晚仍在被褥旮旯角里的手机薅了出来,顺势划拉了几下,昨晚跟鹿潋聊完已经很晚了,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微信。泉凌作为艺人,微信向来是极隐私的,里面躺着的都是亲人或者挺熟的朋友,当然艺人也有,不过也大多数是为了工作上的交流。
微信有人跟他留言了。
我不爱虞姬:
【明天有空吗?我叔开了个画展,捧捧场呗...】
这人是项域,是的,你没听错,跟西楚霸王“项羽”的确有重名之势。听说他妈怀他那会,他老头子正迷恋三国,对项羽那是敬若神明,好死不死他们祖宗十八代都姓项,遂取名“项域”。
项域跟泉凌说这一典故时,泉凌很奇怪,既然他老爹对项羽敬若神明,按理说取名为“项神明”才更贴切啊。对此,回应泉凌的是项域同学的三个白眼儿,加一呼噜脚。项域是泉凌高中挺熟一哥们,两人以前住对门儿,后面这家伙又跟自己考上同一所大学,不过泉凌学的是表演,他修的是导演,两人都是演,差的可多了,泉凌走上了本专业,当了明星。项域这家伙呢,除了偶尔导一些青春小电影,大多数时间都跟他叔一起搞艺术,各国各地开展览,后面居然还跟朋友合伙搞了一家烧烤店,过的是雅俗共赏的生活。
上次他俩见面还是半年前,泉凌要好的朋友不多,乍一想起来了,还挺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