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岁月安定,时光静好的日子里,江蹊时常会想起与成棠重逢的那个清明。那天,下着飘蓬大雨,红棠村的海棠花都被打得弯起了腰肢,柔嫩而纤弱,摇曳在风雨中……
江蹊刚回到竹舍,陈大娘便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哎呀,江公子,您总算回来了。快点,快点救命啊!”陈大娘拉着江蹊就往外走。
“怎么了,大娘,救什么命啊。”江蹊一手拖着陈大娘,另一只手把淋湿的斗笠取了下来。
陈大娘急道:“哎呀,江公子,我和儿子今天去城里采买,回来时发现离村不远的一个草堆里有人,是个重伤的女孩儿。哎呦喂,您可不知道,那人伤的可重了,我儿心软,就给带回来了,您快去给看看啊。”
陈大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江蹊是明白了。“您儿子救了个人,那人重伤,现在在您家,是吧?”
“对对对,公子快走吧!”
江蹊被陈大娘拖到了她家。他走到内室,掀起帘子,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微微愣住了——那人满身的血,身上的衣服被浸染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最骇人的是那人右脸上有一道疤,几乎从颧骨蜿蜒至嘴角,宽度和婴儿的手指差不多,实在是悚人至极。
江蹊走进瞧了瞧。看着床榻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慢慢伸出了双臂,双手微颤的抱起了重伤的女子,然后转身对陈大娘道:“还劳烦您儿子帮我撑一下伞,她伤太重,我得带她到我那儿治。”
“好好好!”陈大娘便叫了自家儿子去撑伞。
江蹊走在路上,觉得怀里的人轻轻的,冷冰冰的,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回到竹舍后,江蹊解开了女子的衣服,替她把染血的衣服换了下来。擦干净了身上的血,给伤口敷了草药,又找了套自己未穿过的衣服替那人换上。做完这一切,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榻边。
江蹊的伸出手,在那女子的疤痕上方虚空描摹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暮春时节,雨水很多,哗哗啦啦的,雨滴落地又促又急,像天上的银河泛滥出来,倾泻而落。这雨一下,便是两天一夜。
第二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成棠醒了过来。她倒是还算镇定,知道是床前站着的男子救了她。
“是你救了我?”成棠摸着腹部的伤,慢慢坐了起来。
江蹊方才雨未停时估摸着这人昏睡了快一天一夜了,也该醒了,于是就出去煎药了。刚将煎好的药端至床前,就看见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一时欣喜,便没察觉到床上人说了什么。
“你终于醒了。”江蹊探了探成棠的额头,“嗯,不烧了。药刚煎好,趁热喝吧。”
成棠看着眼前的白色瓷碗,眼神微微顿了顿,伸手接过,喝前又问了一遍,“是你救的我吗?”
“哦,这个啊,也不算吧,救你的人算上我,共有三人。”
“什么意思?”
江蹊看她喝完了药,便接过药碗放在了旁边的木桌上。自己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看着眼前人道:“带你回来的是另外两个人,我是帮你治伤的。”
成棠点了点头,没出声。
江蹊觉得有点儿安静,想着还是开口说点儿什么吧,于是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成棠转头看他,不可觉察的皱了皱眉,“我叫……成渊。”
江蹊十分新奇,挑了挑眉,道,:“沉冤得雪?”
“啊?……是‘成败’的‘成’,‘深渊’的‘渊’。”成棠用手摸了摸额头,问道:“那你呢,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