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杂志主编办公室,顾砚流正跟两位文学女青年谈笑风生。
刚回杭城的时候,他足不?出户,整天闷在家里进行文学创作,一?年之后,两本小说陆续发?表、出版,顾砚流发?现,他这段劳改经历居然成了他创作的素材库,大量与这段特殊历史时期的文学作品出现,而?他的小说是其中的佼佼者,其中一?部小说还被改编成电视剧,筹划拍摄到播出非常顺利。
他加入作协、文联,重新当上杂志主编,除了得到未曾想?过的地?位和荣誉,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本以为虚度二十多年的时光,这段传奇经历让他格外富有魅力,经常有热爱文学的青年人上门?向他请教,男女都?有,自然他更喜欢文学女青年。
她们虚心的话语、爱慕的眼光让他感觉自己比那些年轻男人有魅力得多,他感觉自己焕发?了青春和活力,后来甚至发?展到一?天不?跟文学女青年聊天他就觉得空虚无?聊,甚至会被时代?和年纪抛弃的恐慌。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仍有两个文学女青年呆在他的办公室里,她俩虔诚地?拿着自己的作品请顾砚流批改指教。
所有的门?都?锁着,全都?没人,楼道里也只留了一?盏灯,只有顾砚流办公室的门?半开,斜射出一?道暖黄的光,还不?时传出愉快的莺歌燕语。
现在不?是六七十年代?,社会风气开化很多,再加上顾砚流现在地?位非常稳固,他并?不?担心风言风语流传。
咻咻跟沈肆、顾海岛站在楼道里,听着两个年轻女性?对老爸的恭维奉承,咻咻的面色转红,白里透着粉。
在她听来,那些话有几分调.情的意?味。
披着热爱文学的外衣对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表达爱慕,真够恶心的。
她看?看?沈肆跟顾海岛,轻声说了句:“真不?要脸。”
沈肆跟顾海岛没什么表情,他们想?咻咻叫他俩来应该是来打架的。没想?到她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俩说:“穿上。”
看?清楚手中的东西,沈肆的嘴角狠狠抽搐。多年来的优质教育把他培养成了一?个根正苗红的优秀青年,在国外的时候,他迫不?及待想?要学成归国,可回国后还未来的及报效祖国,竟然是被咻咻抓来干这个。
顾海岛嫌弃地?看?着手中的东西,同样质疑:“咱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吧。”
顾海岛他最大的梦想?是跟大哥、沈肆一?样,当个科研人员,虽然已经习惯对咻咻的各种指令言听计从?,可他实在不?想?干这事。
沈肆同意?:“我们不?要这样吧,可以想?别?的解决办法?。”
咻咻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小貔貅吗,小神兽还用这样干?
咻咻不?满地?瞪了沈肆一?眼:“要是想?让我不?跟你计较叫我媳妇的事,就按我说的做。”
沈肆被她莹莹水润的眸光一?扫,觉得像片羽毛轻佛在心尖上,悸动不?已,他马上迷失自我,答应道:“我穿。”
看?着丧失原则的沈肆,顾海岛叹了口气说:“沈肆,你真没出息,大丈夫何患无?妻,好姑娘又不?只咻咻一?个,再说像二哥跟我一?样准备打光棍也挺好的。”
说完,他也无?奈又顺从?地?把那些穿戴往身上招呼。
砰、砰、砰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穿堂风吹过,吹得门?板轻轻晃动,咻咻伸手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的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让人窒息的安静。
门?口竟然站着黑白无?常跟一?只女鬼,正朝他们三个的方向张望。
顾砚流头皮发?麻,脊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听说运动中有两个人在这栋楼跳楼,是这个女鬼吗?黑白无?常是来索命的吗?是因为他老不?正经,接受并?享受女青年示爱,他的生命是走到尽头了吗?
就在门?口三鬼往里走的时候,顾砚流面容狰狞扭曲,鬼哭狼嚎地?跑出办公室。
吓呆了的两个女人心都?凉了,平日里对她们极近爱护的顾老师居然抛下她们跑了,别?说英俊儒雅,那逃跑的样子丑陋至极。
噗通两声,两人吓得从?椅子上滑到地?上。
咻咻学僵尸的样子跳着过去,拧开桌上的一?蓝一?红墨水瓶盖,分别?浇到两人头上。
两个文学女青年浑身哆嗦着,一?声都?不?敢吭,突然一?股尿骚味儿蔓延开来。
两人都?吓尿了裤子。
咻咻被熏得顿时没了兴趣。
她丢下毛笔,轻移脚步,像飘着一?样往外走,两个女人看?了,吓得哆嗦着钻到桌子底下,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枯叶。
沈肆和顾海岛赶紧跟上。
三人在厕所里把穿戴换下来,又塞进咻咻背包,背着往外走。
已经十一?点,顾海岛宿舍锁了门?,他回不?了学校,沈肆建议他去自己爷爷家住。
看?着咻咻不?太高?兴的样子,一?边往她家走,沈肆边保证说:“咻咻,你别?难过,我以后肯定不?会像你爸那样,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呕!顾海岛指着自己说:“我还在这呢!你考虑下我这个准备打一?辈子光棍的人的感受。”
咻咻瞪了沈肆一?眼:“我没答应你什么,你可别?乱说。”
沈肆觉得咻咻瞪自己的样子好可爱。
再瞪,多瞪几眼。
咻咻家住的是一?栋二层小楼,往门?里走的时候,感觉到沈肆黏黏糊糊的视线,她扬起唇角笑了笑。
王巧蛮笑话她跟她亲妈一?样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但她比她妈多一?个本事,分辨人心,感知力告诉她,沈肆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顾海岛很不?满:“沈肆,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给人感觉特别?冷,现在你的眼睛都?快长咻咻身上了。”
他在旁边当个灯泡,有点尴尬。
咻咻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沈肆转过头,又恢复成清冷、矜持的模样,脸上写着“都?别?理我”。
判若两人。
顾海岛看?了他一?眼,说:“算了,就当我没说。”
他这个表情特别?欠揍,多亏是他兄弟。
——
顾砚流连滚带爬回了家,看?到孟知晚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他迈着哆嗦个不?停的双腿走过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把头埋在孟知晚双腿上。
妻子温柔又美丽,在暖黄的台灯下看?书的样子像副恬静的油画,安抚了他受到暴击的心灵。
毫无?疑问,他的妻子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值得世间一?切美好。
是他不?配。
此时的他脆弱的像个婴儿。
他搂着孟知晚的腰,颤抖着双唇,发?誓说:“知晚,我的身子是清白的,虽然我的心灵肮脏不?堪,可我的身体绝对清白,我不?允许它受到任何一?点玷污。”
孟知晚:“……”又发?什么疯!
她耐心地?把书合上,抚摸着对方的头说:“又跟爱慕仰慕你的女青年谈文学、谈心外加谈情说爱了?平时回来不?是意?气风发?的吗,今天怎么了,女青年嫌你老,还是嫌你有皱纹?还是嫌你放臭屁,今晚的炒杂豆好吃吗?”
顾砚流是什么德行她很清楚,最开始一?年,他闷在家里不?出门?把她急坏了,后来他从?跟男女青年来往中得到乐趣,她并?没有限制他,后来他则把跟女青年的交往当成一?种精神寄托,越陷越深,甚至朝着有伤风化的方向发?展。
多亏现在不?是六、七十年代?。
顾砚流的身体仍在发?抖:“知晚,你不?要抛弃我,我很迷茫,很空虚,不?知道人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我跟你保证,我跟那些女青年来往只是为了保持创作激情,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跟她们来往了。”
因为,闹鬼了。
对他这番说辞,孟知晚早就听够了,毫无?新意?,也打动不?了她。
已经蹉跎二十多年,现在无?论是离婚还是凑合着过,意?义都?不?大。
她只是安静着不?说话,就听他说:“知晚,你跟那个军代?表真没什么吗?”
他无?数次问过她这个问题,虽然每次都?得到否定的答案,可他并?不?信。
当时他让自己妻子跟军代?表好,一?方面是自私地?为自己着想?,另外一?方面也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不?用再等他。
后来,军代?表真的给他调换了工作。
他不?信军代?表能那么好心帮助他,让他不?用下井,在煤场宣传队工作。
而?且那个军代?表一?生未婚,不?是为了孟知晚吗?
一?想?到他们可能有私底下联系,他就要发?疯。
咻咻推门?进来,正好听到这句问话,她眉心轻拧:“顾砚流,你要是再问妈这个问题,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顾砚流起身,看?了眼咻咻,对孟知晚抱怨说:“你看?看?咱们的好闺女,大姑娘家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鬼混了?还有,谁叫你叫我名字的,乡下养大的就是不?行。”
顾砚流回杭城的时候两个闺女都?在,对于他来说,两人都?是陌生的,都?需要从?头建立感情,他更疼爱顾娇娇,他觉得顾娇娇在他家受苦,反而?咻咻在贫下中渔家庭安全度过十多年。
尤其是顾娇娇各方面都?比不?上咻咻,他更怜惜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