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小小甜手忙脚乱抓住窗沿,回头。
“我是被人绑来的,虽然绑我那个人几天没来了,但我能感觉到平日里有人在外面巡视。”小严野想逃,可也怕连累他,“你别砸门,如果声音太大把人引来,我们就完蛋了。”
小小甜身上的皮顿时一紧,她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和他聊天了半天的行为简直就像大咧咧蹲在老虎洞前和小猫咪聊天。
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爷爷,然而看着新朋友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惶恐时,她立马打消了想法。
不能丢下他。
如果她现在丢下他,她有种莫名的预感,她回来后,他可能连想哭都没有机会了。
不能砸门,可不砸门又怎么能救他出来呢?
为了防止掉下去,她两只胳膊撑着窗沿,身体又往里伸了伸,一脸苦恼地思索着。
“砸门不行,那我撬门?”她嘟囔。
“树枝撬不开的铁门的。”可能是有人说话,能看见人比只听见声音来得有安全感,他这会儿不是特别害怕她丢下他离开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她张牙舞爪地伸着胳膊腿生气地乱晃,晃了一阵儿,突然,她身体一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小严野也看着她,眼睛忽地一亮。
小小甜为了不掉下去,一直往里面挤,不知不觉间,她上半身在里面,下半身掉在外面,而且,似乎,大概……还能往里面挤的样子?
“我?”她看着自己的新朋友,胡乱扒了扒遮住眼睛的刘海,露出圆溜溜的大眼睛。
小严野忙不迭点头:“里面没有凳子,也没有柜子,你要丢石头进来。”
“好!你等我。”她摩拳擦掌,小心翼翼顺着墙根滑落,踩着垒起来的石头上,顺利落地。
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树根的石头,相比一点点找石头,她直接去林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拖了根粗大的树根回来,费了半天劲儿把树根从窗口里丢下去。
“树根还好吗?”她仰头问。
“没有断,看起来很结实。”里面回道。
她咧嘴,踩着石头熟门熟路再次爬上去,小身体灵活地从小窗口里挤进去,全程没有一点阻碍,只是在下去的时候怂了那么一两秒,最后眼睛一闭,抓着窗沿的双手轻轻一松,落地时屁股着地,虽然痛得她差点没忍住飙泪,但好歹也算平安落地。
她有些高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这里黑漆漆的真吓人,大野,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小严野动了动僵硬的腿,“我一开始眼睛被蒙着,看不见外面,所以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你真倒霉,那些人为什么要绑架你啊。”她跑到大门处,轻轻推了两下。
小严野思考了两秒:“大概是因为我家很有钱,他们想要钱所以绑架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有没有把钱给他们。”
“你家很有钱吗?”小小甜瞬间对推不开的门失去了探索的兴趣,她走过来蹲到他面前,终于想起给他松绑。
小严野点头:“我家很有钱,等我回到家,我会让我爸给你很多钱的。”
“好啊,”绳子很难解开,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解,和他商量,“那你记得让你爸爸多给我一点钱,我想买大汽车,那样我就不用走这么远的路出门看大汽车,也不会和爷爷走丢了。”
“我家有很多大汽车,我送你。”对救了自己的小稻草,小严野很大方。
说话间,已经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然后就让他自己解脚上的绳子,她去把丢进来的木根怼在墙上,自己踩上去试了试。
很好,不愧是她找的树根。
稳!
见他解了半天都解不开,她又跳下去帮他。
“你不是男生吗,怎么连绳子都解不开?”她平静地嫌弃道。
小严野被她说得小脸微红,同样都是男生,他救了他,他却连绳子都解不开,于是非常小声的给自己解释:“我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么惨啊。
小小甜瞬间就不嫌弃他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三两下就把绳子给他解开。
太久没有起身,小严野差点没能站起来,扶着墙壁好半晌才迈开腿走了两步。
她也不催他,等他习惯了,然后扶着树根,让他踩上去:“你先上去,我给你扶着。”
“我给你扶着吧?”小严野有些不好意思,谦让了一下。
“我不扶着你会掉下来的,大野你快点呀,来人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小严野瞬间闭嘴,双腿颤悠悠踩着竖起来的树根爬上去,垫着脚双手恰好能抓住窗户边沿。
可是他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身上实在没有力气,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爬上去。
此时,夕阳半个身子已经沉入地平线,天空也呈现出一股黑夜将至的靛青色。
第不知道多少次摔倒,小严野身上的背带裤在墙上摩擦出了破洞,白嫩的膝盖也被摩出了血丝。
他整个人备受打击地摔倒在地,他愣愣地看着窗口,泛着光的双眼霎地熄灭。
他才五岁,先是被绑架,后又整天提心吊胆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在身心疲惫的边缘终于迎来一道光明,却因为自己太没用,连机会都抓不住。
“没关系的大野,你千万不要放弃。”见他正颗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一张好看的脸都要皱成他爷爷眼角的皱纹了,小小甜赶紧安慰他,“你已经很厉害了,如果换我两天没吃东西,我可能连路都走不动,你看你还能爬树根呢,你比我厉害多啦。”
小严野抬起头,漂亮的眼睛再次蓄满泪花,带着小哭腔:“我爬不上去。”
“你是男生啊,怎么能哭呢。”小小甜伸手粗鲁地把他眼角的泪珠子给抹掉,“要不是看你没有长头发,我都要以为你是小妹妹了。”
“你才是小妹妹!”没有男生能忍受被人当成女生,尤其是被同龄“男生”鄙视,为了不被他看轻,他连忙抹掉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去扶树根,“我是男生,我有力气,我还可以!”
“你不可以。”不等他生气,她一脚把木桩踹开,然后仰头看着这个高度,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狗啃头发,“是挺高的。大野,我爷爷说小孩子要勇敢,但是不能瞎勇敢,我很怕蛇,但上次我瞎勇敢去抓蛇,然后被咬了一口,可疼了。我相信你还有力气,但你不能再浪费力气了,摔在地上和被蛇咬一口一样疼,你会疼的。”
小严野又想抹眼泪了,自从被绑架,谁会管他疼不疼。
他浑身都疼,可爸爸不在,妈妈也不在,他没有可以撒娇的人,只能忍着疼,含着眼泪不敢哭。
大花是第一个会说他疼的人,他真的好疼。
“你不准哭!你如果哭,我就要叫你小野……花了。”见他瘪嘴,小小甜吓得小肉手直接呼在他脸上。
“你才小野花。”小严野拍掉他的手。
“我是大花。”小小甜挺起小胸脯。
“……”一个男生叫大花,为什么这么骄傲。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改了性别,小小甜把被自己踹到的树根竖回去,对他说:“大野,我先上去,然后我再拉你上来,你把力气留着,到时候我们一起使劲儿。”
不等他说话,她急忙补充:“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小严野点头:“那我给你扶着。”
太阳一下山,天就黑得特别快。
所以必须要抓紧时间,否则一旦天黑,就更不好出去了。
在这里多留一秒,就多一份危险,谁都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突然回来。
他比谁都清楚那些人多坏,他们故意把他留在这间屋子里,蒙着他的眼睛不和他说话,想起了就给他一点东西吃,忘记了就直接把他丢在屋子里不闻不问,他们是想要把他活活饿死。
爬墙业务已经非常熟练了,小小甜踩在树根上踮起脚尖灵活地爬了上去,她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缓缓地攀着墙从小窗口里爬了出来,然后踩着垒起来的石块上,落地后蹦了两下,又再次爬了上去。
她像第一次一样,下半身卡在外面,上半身吊在这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大野快上来,我拉你。”
没有人给扶树根,小严野站在上面,小胖腿抖来抖去。他有点怕,好几次伸手都没能抓住大花。
“我……”
“你别怕,我会抓住你的。”她又往前挪了挪,在他又一次伸出手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然后下半身死死的抵住外面的墙壁,憋红了脸拉着他使劲儿往上拽。
没出息的哭唧唧大野这次没有拖后腿,同样憋红了一张小脸往上爬。
大概是知道这是唯一能逃离的机会,即便浑身都痛,还没有力气,但他依旧使出了浑身的劲儿。
两个都痛。
拽人的胳膊痛,被拽的被按在墙上一顿摩擦,浑身痛。
小严野身上的背带裤扣子掉了一颗,脚上的小皮鞋也差点掉了,当他上半身探出窗户,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时,终于累得摊倒在上面。
他垂着脑袋,望着在地上猛甩胳膊的大花,目含感激。
小小甜甩胳膊的手一顿,见他卡在窗口不动,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指着他:“你、你别告诉我你太胖了出不来!”
“……”
“要不你把衣服脱了,那样就能出来了。”暗戳戳出主意。
“……”
“你这个衣服连在一起的,要先脱裤子才行哇。”
“……”
“大野你快脱啊,天马上就黑了。”
“我……”
“脱!快脱!给我脱!”
……能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实不相瞒,我野幼年很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