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大山里没有网络,她爷爷连个老年机都没有,她这会儿已经摸出手机打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就为了匡她出山,搞出这么多幺蛾子。
什么为了狗蛋二汪三丫四花能读上书,什么为了下一代能见到外面的世界,在党的光辉照耀下成长为一个有用的人,希望她勇敢地踏出家门,走上赚钱修路的康庄大道——啊呸!
原来从始至终就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难怪严叔叔对她有求必应,连提出要台电脑和他儿子游戏结婚都二话不说就同意……她就说,哪有这样的老板,也太不靠谱了。
那她周末还要不要对严野坦白自己接近他的真实目的啊?
原本已经决定坦白一切,认真道歉,从此挥别过去,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和大家交往,现在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她要坦白的事情从根本上就是两个大人匡她离家的托词?
郝甜一张脸五彩斑斓精彩至极。
保镖这个事情无论真假,可放在严野身上,从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便是不纯,她必须要道歉。
如果严野生气,那就、就把叔叔推出来挡火!
这番对话让郝甜对自己“失职”的愧疚感不再那么强烈,这大概也是严有乾的目的。
老狐狸一贯会琢磨别人的心理,尤其是像郝甜这种纯洁无比的少年人,他一看一个准。
郝甜离开咖啡厅后,他续了一杯咖啡,大概半个小时后,老严推开咖啡厅大门,携着一个装着现场出事照和施工资料与吊灯材质的资料袋走了过来。
老严坐下,直接把资料袋丢到他哥面前,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和三明治自顾自填饱肚子。为了收集这些资料他一晚上没合眼,又困又饿。
意外发生的次数多了,那这件事是意外的几率比意外本身还要低。
从上次体育馆对方对郝甜毫不留情下手的态度来看,对方已经丧心病狂至极。
从严野的叙述中,当时若不是郝甜躲得快,被棒球棍击中头部的后果简直不能想象。再加上这次的意外,对方已经明显陷入疯狂。
“工作人员排查了吗?”严有乾翻看资料,十四中的一应设施在安全保障上从未出过意外,就连教室里那扇每天都在担心会掉下来的风扇依旧十年如一日地好好待在上面,何况是出事的大吊灯。
“还在排查。”老严咽下三明治,如实道:“这段时间学校人员流动情况复杂,不太好查。”
因为校长力求在方方面面压倒隔壁一中去年的校会盛况,这次十四中的校庆排场搞得相当大,为了能如期举行,学校花高价从外面请了一批日结工,对于这类流动性极大的人群,劳力是上去了,可在安全性上肯定有着一定的缺漏。
吊灯本身质量没有问题,渠道也没有异常,有问题的是被动过得天花板。
而想要从这方面开始查,实在有些困难。
在这一个月中,进出后台的工作人员数不胜数,如果为了严谨,不单单把目光放在嫌疑最大的工作人员身上,再加上学校的学生、师生、保安,想要揪出嫌疑人,无疑是天方夜谭。
他们千防万防,也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的行事已经疯狂至此,毫不顾忌是否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这也是他们开始担心的事,他们害怕对方行事愈发无所顾忌,早晚有一天会伤害到和严野交好的朋友。若真是如此,如今好不容易能接受他人接近的严野,可想而知,他会回到当初,独来独往,行事孤僻,性格易怒暴躁。
他们无法接受严野身边的人被伤害,更无法接受,严野他伤害自己。
沉思片刻,严有乾沉声道:“多派些人在暗中保护郝甜,这两次的事与其说是冲着严野去的,不如说……是冲着她去的。”
老严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猜测,或许对方已经知道了她就是当年的小女孩。”
这个猜测实在让人心惊,这也是严有乾最担心的事。
他还有一些话没有告诉郝甜,她爷爷其实在早些年就想把她托付给他,只是无奈于她当时年龄太小,没有自保的能力。
对她的长辈而言,有着同龄人、和汲取知识的学校,与交通便利的城市才是她该成长的地方。
可因为当年那个意外,外面这个五光十色的精彩世界对于尚且年幼的她而言,不是童话,而是会吃了她的野兽。
严野当年被绑架便是一个暗示,有人正藏在暗处死死盯着他们,只待他们稍有松懈,便伺机而动,便扑上前狠狠报复。
毕竟,相比他们严家人,那人更恨的,是当年屡次坏他们好事的母女俩。
而他们严家,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也是那对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