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贝妮拉着时蝉挤开拥挤的人群,八班所在的位置挤满了人,简直寸步难行。
“你丫跑哪儿去了!”班上的同学恰好回头看见她,几人帮忙清出一条小过道,阙贝妮率先把时蝉推过去,自己却被再次聚集的人群隔开。
“阙贝妮!”时蝉伸手拉她,却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
阙贝妮隔着人群,在另一端蹦跶着冲她挥了挥手,她张嘴说了句什么,声音却被舞台上忽然激烈的伴奏声掩盖,转瞬只留下一道被人潮淹没的身影。
“哎哟别管啦,快,我们班的节目快开始了。”八班的女生拽住时蝉,往她怀里塞了一张节目表。
“啊,谢谢。”时蝉下意识接过。
“你怎么来这么晚,赶下半场都迟了啊。”
“路上出了一点小意外耽搁了。”
“哦哦,那你没事儿吧?”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四肢齐全,脸色尚可,女生立马很兴奋地拍了拍她的肩,“好了我知道了,你没事儿。你丫倒是很会挑时间啊,正好赶上我们班的节目,我跟你说我们班的节目特别牛逼,绝对惊艳全场。哦对了……那个,你是谁来着?”
“我是……”
“嘘!不重要不重要!”女生抓住她的手,满脸通红地打断她,指着台上,“开始了开始了。”
时蝉的目光下意识落向华丽的舞台。
结束表演,整齐划一鞠躬致谢,三班的同学在一片掌声中离开舞台。
主持人上台,夸赞了一番刚才的表演,话音一转笑问:“不知道大家对今晚的节目满不满意?”
“满意!”台下的人齐声高呼。
“歌好不好听?”
“好听!”
“街舞酷不酷?”
“酷爆了!”
“舞台剧精不精彩?”
“非常精彩!!”
主持人满意一笑,拉长音调:“那接下来,我们来点不一样的。”
台下的观众顿时交头接耳,有节目单的开始翻阅,八班所在的方更是一片狼嚎阵阵。
节目进行了几个小时,再精彩也开始有些审美疲劳了,若非有重磅嘉宾支撑着大家提起精神,估计早就有人撤退了,而主持人这关子卖得恰到好处,不少人都够长脖子瞅着台上。
“接下来,有请高三(八)班的郝甜同学为大家带来精彩的武术表演——《失恋的侠女》。”
主持人声音落下,甚至没有留给观众们因为“武术表演”和简单粗暴的“失恋的侠女”而震惊的时间,恢弘大气的击鼓声便瞬间夺去了所有哄哄闹闹的杂音。
聚光灯突然熄灭,再乍然亮起。
舞台的角落,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红衣男女,一高一矮,沉默对视间,连空气都萦绕着淡淡的悲伤。
鼓声戛然而止。
随即,琴箫出,琴声悠扬,箫声悦耳,像青鸟乘着清风飞扬在空,满心期盼与向往。却就在下一秒,悦耳的箫声一转,柔情消散,独剩锋利,刺得人鲜血淋漓,一身红衣也遮盖不住满心伤。
在那沉默对视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萦绕心头,像日落后最后的余晖,像飓风过境后的残垣断壁,像狂浪在锋利的礁石上切割的浪花,像爱情死亡前的最后一眼。
未有一言,却胜似千言。
高大的青年身着喜庆大红喜服,长身玉立,面如冠玉。
他面前的女子一袭暗色红衣,长发高束,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三分风尘仆仆,精致的眉眼难言疲倦,直直与他对视。
长发无风自动,青年从怀里摸出一个绣得歪歪扭扭的香囊,毫不留情丢掷在地,转身离去。
箫声止,琴声逝,此间万籁俱寂,只余一个寂寥的身影,望着离去的旧人。
鞭炮声与喜庆的唢呐声一闪即逝,随着那渐渐走出她的世界的背影渐渐变成灰色,灯光熄灭。
台下众人心脏齐齐一缩。
灯光再亮时,画面里,女子左手拎酒,右手执剑,精致的脸上带着醉酒后的红晕,她飒飒握剑挥刺,每一个转身,一刺一挑,都带着让人身心沉浸的韵味,她似要把心伤聚集剑身,灭与天地,毁于无形。
满身悲伤,却英姿飒爽。
拿得起,就必须放得下。
四周黑暗,唯有一束灯光打在那红衣女子身上,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的每一个动作牵动而悲忧欢喜,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似乎体会了一场爱恋的悄然而至和戛然而止,体会了小女儿面对爱郎时难言的娇羞,也似乎亲身体会了爱人掷还信物,身着一身大红喜服却要迎娶他人的悲伤绝望。
一把剑,一个人,一束光。
一脸醉态的女子美得让人失语,剑光凌冽,从悲伤、绝望,到怀念曾经,再到认清后的释然。
直到音乐结束,台下的人还未从那段故事中走出来,直愣愣地望着台上那个执剑而立的女子。
衣角无风自动,鬓角一缕发丝飞扬,她用无可匹敌之态,用势不可挡之势惊艳了所有人的眼。
“她、她叫什么名字?”台下有男生痴痴地问。
“郝甜,她叫郝甜。”有人答。
安静两秒后,排山倒海的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郝甜”这两个字咀嚼在无数人的双唇间,无论是十四中的男生,还是七中、三中其他学校的男生,都用一种能把人吃下去的疯狂目光狂热地看着台上的女生。
郝甜,郝甜!
她叫郝甜!
好他妈甜啊啊!
郝甜睫毛轻颤,对着八班所在的方向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甜甜的脸,两个大大的酒窝盛满喜悦。
“郝甜!”
“郝甜!”
“看!都给老子看!那是我们班的郝甜!”
“我们班的小x同学!我们的秘密武器!牛不牛,就他妈问你们牛不牛!”
“嗷嗷嗷——”
八班的同学癫狂般兴奋,冲着台上疯狂挥手。
郝甜冲他们笑了笑,余光瞥到一抹红,她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那风风火火上台的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