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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端明殿(上)(2 / 2)


“你来给朕想一想,这是何故?明明这条陈文书中,西军诸将皆言霄儿好话,说他骁勇果敢,沉着机敏,为何这一回京师,就混得不成样?堂堂储君,竟然上青.楼寻欢,还几日几夜不归,这成何体统?”

言语间,怒气渐起。

西军诸将,以安王元珞为首的,都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不听招呼。他们众口一词地说一个人好话,大约假不到哪里去。可就这样一个连西军诸将都说好的人,刚一回京,就立马打回纨绔原形,前后反差太大,让皇帝都一时难以接受。

或者说,既有盼子成龙的心切,又有恨铁不成钢的心塞。

这种时候,苏蓁觉得,自己还是有责任替太子说几句好话的。可她又不好说,太子自己说他是在藏拙呢。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通常都不愿让父亲知晓。

心念一转,胆子一肥,索性反其道而行之,张口说来:

“身为储君,非但不勤学好问,谨遵圣言,克己复礼,为兄弟表率,反倒贪于女.色,不知克制,将龙子千金之躯,置于市井下处,与馆娃妓子厮混,实在是有失体统,荒.淫无道之举,应该重罚,条杖之刑,闭宫禁足,皆不为过;微臣身为太子侍讲,疏于谏言,教导无方,难辞其咎,也应该受罚,罚俸免职,谪贬出京,也在情理……”

她越说越严重,皇帝越听越蹙眉。

好像有些过了。

不就是逛了一回窑子嘛。哪个儿郎年轻的时候,不犯些混?

宣和帝自动放弃了。微微抬手,阻止了苏蓁那往死里整的胡说,再说,就要被她整成重刑惨案了。

“罢了,霄儿男子初成,血气方刚,那西军营里如苦行,如今初回京城……也难免。”宣和帝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自动给儿子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轮到苏蓁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皇帝陛下,太子爷那自小就无法无天的脾性,就是您给溺爱出来的。不过也情有可原,先皇后生产时血崩而亡,太子是个自幼就没了娘的孩子,当爹的,总存些补偿心思,要娇惯些。

苏蓁一边腹诽,一边又松了口气,皇帝放松了对太子的要求,她也乐得轻松,省得追究她的连带责任。遂赶紧改了口,附和到:

“也是……少年男子……难免……”

皇帝经常都没怎么当她是个女子,她也不把自己当女子了。面不改色,如叙家常,跟个老父亲,谈一谈他儿子的身体需要。

“不过,终是浮躁了些。”皇帝点点头,想了想,问她,“彼时,你说骄纵之性,需逆境来磨砺,朕觉得甚是有理。如今这浮躁之心,你觉得,又该如何整治?”

苏蓁答:“浮躁之心,可沉静来修炼。”

皇帝又问:“如何沉静?”

“习字,可以修静心,练定力,磨耐性。”苏蓁应答,又赶紧举了个眼皮底下的楷模以例证,“诸王之中,晋王擅书,喜习临碑帖,脾性亦最沉稳。”

宣和帝膝下皇子五人,属晋王元琛最稳重,亦属他最喜书法,最擅书法。苏蓁便把他的沉稳秉性,归结于修习书法之果。

她也是牵强应对,哪知皇帝竟然颔首认同了,并且再次表现出那种对她的离奇信任。

苏蓁便瞪着双目,水光潋滟,仿佛看见一条青云之路,“唰”地在自己的眼前铺开而来——只见皇帝稍微沉吟,将手边的一个长条的木盒子递过来,示意她起身接,一边徐徐许诺:

“下去吧,亦把太子领回端明殿学宫去,以你之法,好生敛一敛他的浮躁之心。这把黄金戒尺,是当年朕为储君时,朕的太傅训诫朕所用。你拿去,若是那纨绔子太难管束,你可以此作惩戒之用。若是管束得法,待九月里太子及冠,出阁开府之时,太子太傅一职,朕向东府的宰执们提议,由你来做。”

待苏蓁捧着那个尺余长的檀木盒子走出御书房时,心微颤,手微抖。

回头认真地看了一次身后那雕画殿门,确认刚才不是误入太虚幻境,再掐了掐袖中手臂,疼得抽气,嗯,不是梦。

可她实在是兴奋得,连腿都迈不动了。遂站在那廊下阴影中,虚看阶下青石地。满地的金碎阳光,晃得她眯着双眼,良久未回神。

手中的木盒子,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什么来着?黄金戒尺啊,那是可以往太子身上招呼的家什,还能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

皇帝金口玉言,字清句晰,许她什么来着?太子太傅啊,从一品的官职,正牌的储君之师傅,太子要对她正式执弟子礼的。

再往后……再往后说不定就要做帝师了。大兴朝的第一位女帝师,哈,想着都让人难以平静。父亲生前的遗憾,除了没能成功地把她嫁出去之外,还有一桩更大的,他一直隐晦不提,但却铭心刻骨,那就是没能教出一个盛世明君。他曾是名满天下的蜀中才子,北上之前,做的是蜀主的帝师,没想到,却遇到了蜀亡之劫,教了个亡国之君。

看来,父亲的遗愿,要由她来实现,以报养育之恩。

这年月,宣和二十三年的七月,真是个好年月。

咦,不过,此刻眼皮底下,那个跪在青石地上,正冲她笑得没皮没脸的劣徒,看着还真是有些烧心的。

苏蓁按捺住心中肖想,往阶下去。

那阳光中跪地之人,皮肤色泽如蜜,五官光影如琢,直直地迎着她的眼神,勾唇挂笑,冲她戏说:

“你定是在父皇跟前说孤的坏话了,笑得这么开心!”

苏蓁行至他跟前,先不答他,自顾打开那个长条木盒子,于阳光中取出那金灿灿的黄金戒方来,抚指其上,赏一眼上面雕缕的驯龙图,再如使剑一般,吹一口清气,比一个剑决,划过半空,尺尖勾脸,掂至他颌下,再倾身垂头,纤腰款递,与那人四目相望,玉颊流光,声音明丽,如碎玉流金:

“你猜对了,起来,跟我去端明殿,接着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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