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饭桌上没了一点儿声音,只剩下刚才玉珩说的那句话在众人耳边回响。
但云容又不是真的身体不适,前面说出那话只是个借口,拿来搪塞了玉珩便罢。
他与他不熟,一般人听了,自然也就过去了。可放在玉珩身上完全行不通。
此时听到他让自己停了下午的课,眉头便不自觉的皱了皱。在皖南书院请病假,按规矩,一定要带着大夫开的方子给夫子过目的。
这如何能行?
云容温声道:“些许不适,碍不着什么,用不了请假。”
“哎,这可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
云容视线望过去,就看到玉珩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就像我刚刚看你脸色一样,红润好看的紧,可你偏偏身体不适,丝毫没在面上表现出来。”
他缓缓得出结论,“可见,病的大小在身体上所反映的程度有所差异,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别上了的好。”
云容:“……”
瞧他说的冠冕堂皇的,他都差点信了。
可偏偏周涣之和徐倾还真信了,皆一脸担忧的看着云容,“容哥儿,殿下说的对,你得去看看大夫,可不能去上课了。”
“是啊是啊,云容你就听我表哥的吧。”
见着云容还是没表态,周涣之扯着旁边坐着的苏玉清,“玉清,你说是吧?”
苏玉清:“……”
在一桌子人的视线下,苏玉清略显僵硬的点了点头。
云容:“……”
果然,他就不应该带着周涣之出来!
他爹话应该还没说完,他不仅要远着六皇子,还要远着周涣之才对。
玉珩得到了三人的赞同,轻笑了笑,“你看,大家都认为你得休假。”
他们都商量好了,自然也就没自己这当事人的事儿。
玉珩也没管他那么多,姿态优雅的起身,向着还坐着的云容道:“走吧,容哥儿。”
自己请假,关他六皇子什么事儿?
不过他既然站起来了,云容自然也不能坐着,他站起来,奇怪的看了玉珩一眼,“休假我一会儿去就行,不敢劳烦殿下。”
玉珩挑眉,“你当真要自个儿去?”
他自己去请假手上可是没有方子的,不过皖南书院里自备了一批大夫专门为就读学子诊治,就怕发生意外。
不过云容身体没病,到时一号脉铁定露馅儿,而如果要在外头开证明就得署上大夫的名字,包括医馆。
拿了方子的学子,皖南书院会先批假,再查验。
一经核实,才会由夫子登记入册,这是要计入考核的,按云容的话讲,那就是平时分。
有这么个程序走会添很多麻烦,不管是对夫子还是学生。
但没办法,谁叫皖南书院就读学子大多都是官宦子弟,权贵世家,多得是手段去买通外面的大夫,借此逃课。
云容听到玉珩说这话就知道这人多半在整自己。
果然,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在找借口骗他,再加上周涣之说了他出了屋子就身体难受,说不得心里早有了猜测,现在寻到由头要来整治自个儿。
放在以前,云容是不怕的,大不了两人吵一架,再严重就是比划两下这样了。
但现在他却不能不怕,这是大宋朝,在这里,没他反抗的权利。
至少,现在是,在他还是读书少年时,没他反抗的权利。
云容垂下眸子,“还是有劳殿下了。”
玉珩满意的伸出手,像是知道云容对自己的不满,也没直接触及他手,拉了他的袖子把他给牵走了。
身后的徐倾还在朝周涣之他俩感慨,“还真没见着我表哥对谁这么热切过。”
热切吗?可能吧。
苏玉清目送云容离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玉珩牵着云容的袖子,慢慢走在书院小径上,周围都是绿植,书院在这条路上搭了架子,上面爬满了藤蔓,开着一些浅紫色的小花。
午时的阳光透过叶子,稀稀拉拉的洒落下来,金色的光束照在云容面庞上,他玉白的肌肤显得有种透明的美感,映衬着他眉心的朱砂,鲜艳欲滴。
玉珩突然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这是天生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谁能听得懂?云容看着他没应声。
他刚想把袖子从玉珩手心里拽出来,眉心就感到一阵温热。
玉珩伸出两根修长手指在他眉心上摸了摸,云容下意识的偏头,可惜没避开,这手就像知道他要转的方向一样,也换了个位置,又碰了碰。
云容此时把头往后一仰,整个人后退了一步,不过因为他袖子在玉珩手里攥着,反而被拉的离玉珩更近了些。
近到都能闻到玉珩身上的清香,他呼吸都能拂过脸颊。
耳边响着清朗的少年音,干净的紧。
“你眉心朱砂可是胎记?”
这下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了,可云容并不想回答,玉珩手指还在他额头上触碰,温热的触感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