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色尚早,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皖南书院里的一间间学屋里,已经混杂着各种翻书找物和学子的嘈杂声。
一月一次的月考终于到了。
云容在学屋里坐的端端正正,旁边的侍从帮他把需要考试的一应事物通通收拾好,便朝书案小几上摆放一会儿要用的纸墨笔砚。
坐在他身前的周涣之紧张的直搓手,回头看着云容不慌不忙的模样,颇为羡慕,“容哥儿,要是哪天我能如你这般淡然自若就好了。”
侧面的苏玉青转过头来讥讽道:“别人淡然自若那是胸中有墨,至于你?呵,自个儿什么能力心里还没个底儿吗?”
看着他俩又要吵起来,云容回了句,“第一堂考算数,你们还有这闲工夫在这儿扯嘴皮子。”
“算数?不是考文章解意吗?又改了?”
周涣之感觉自己头皮都快炸了,这十来天一直被算数给折磨着。偏还都是大早上,一来就来一上午,丝毫不带停歇的。
云容看着他整个人都快爆发了,忍不住出言安慰道:“重点不是已经给你划过了吗?给你出的题也都解了的,这次总不会得个丁等。”
“这能一样吗?我想着等这门考完了还有机会温习它,昨个儿晚上压根没怎么看,尽去看四书去了。”
瞧着周涣之都快哭了,云容默默的收回原来对他好运气的评价。
照着此番看来,他大概也是个运气没个定性的,现在轮到他运气差了。
皖南书院月考要把所教科目一一考过,值得一提的是,它考试安排并不固定,没有一个确切的考核科目时间。
也就是说,在考试前日,书院院长与夫子临时商议,来决定应该考核哪些科目,跟读书时间一样,一日两科。
这样既可以考察学子的应变能力,又可以一定程度上的防止作弊,可谓是极好的决定。
当然,对于书院和夫子们来说是极好的,但对于需要考核的学子来说却是极差的。
因为不知道具体考核科目,也就没针对性的准备。
月考就得要全方位的复习,这对许多学子来说是一项浩大工程。
最令人担忧的即是一来就考上自己的弱势科目,那这一日的考核非崩不可。
昨日书院盛传今日考核第一科是文章解意,哪知道根本不是。
云容知道今日开考是算数,那也是因为他是算数老师李夫子的得意门生。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早就知晓,他也就是今日来学屋路上碰到了李夫子,得了他一句“早上好好考”了解到的。
得知周涣之的情况,云容无奈道:“都跟你说了别信谣言,非得随大流去做。让你每晚都得抽时间来看算数你不听?”
周涣之在算数上本来就没什么天赋,更何况他平日里还懒散。哪能几日功夫就把他给扭过来?
云容这几日都是给他最基础的习题练习,让他把知识强记硬塞进脑子里。
这生硬的东西哪能断?必须每日温习。
想到这,云容叹了口气,“我给你口述口述,帮你回忆一下。”
现在再给他默写知识点明显来不及,眼见着只有小半个时辰,云容也就只能想到这法子挽救一下他。
周涣之感觉云容此刻身上都散发着金光,像是天上的神佛派来拯救他的,他连连点头,“你说你说,我听着。”
苏玉青刚才虽嘲讽了周涣之,但现在也在一边帮忙补充着知识点。
随着外面的钟响,李夫子迈进了书屋,后头跟了个抱着一摞试题纸的侍从。
他抬眼扫了扫众人,再看到云容时神色明显缓和,随后嘱咐考试规则。
这些话每回月考大考都少不了,不外乎是些“遵守纪律,严谨作弊”之类的话语。
在李夫子絮叨的空挡,侍从把试题发到学子案几上。
云容拿起来看了看,这些题对于他来说不算难。可以说除了数比较大外,几乎没什么难度。
当然,这都得益于现代的教学。
毕竟云容当年可是代表一省参加过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学霸,古代的算术对他来说不算困难。
过了一个时辰,云容翻看着几张试卷,确认答案无误后,便到前面交卷。
李夫子接过试卷,问道:“都答好了?”因为考试,云容不变多言,便点点头。
李夫子满意的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云容可以出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陆陆续续有学子踏出学屋,他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讨论着今天题的难度和答案。
云容坐在学屋对面的小亭子里等苏玉青他们。
周涣之率先跑出来,一脸菜色。
“可折磨死我了。不管,今日我受了罪,可一定要去吃顿好的,那学院食堂我是不去的。”然后就盯着云容,看着他恶狠狠道:“今儿个你请客。”
云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就我请客了?还有,你这是什么眼神?赶紧给我收收。碍眼的紧。”
周涣之跳脚,“还不是怪你,今日本来状态就不好,你还提前交卷,我,我难受。总之你得负全责。”
“我哪次没提前走?难不成考试完了我在那儿干坐着?”
云容看着他,撇了撇嘴,“早上还帮着你记知识来着,这才多久功夫,你就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