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墨回来后,杜云缕轻松了许多,不提有?扫墨照顾陪着萧玟玉,更是因为杜云缕偶然在水墨常常攀爬的树旁发现了那只信鸽的尸体。
鸽子的尸体已经硬的跟铁块一样了,他写的那封信也毁了一半——虽然杜云缕不知道这只鸽子?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但它?死了,对他来说其实是件好事,这样萧玟玉就不会知道自己背着?他出卖情报的事?情。
杜云缕挖个坑把鸽子的尸体埋了起来,一边盖土一边祷告,阿弥陀佛,虽然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怕你是不小心飞到这里被水墨的毒气熏死,我便替这蛇跟你说声抱歉,下辈子?再投个好胎吧。
不料他埋鸽子尸体的时候被萧玟玉意外撞见,萧玟玉问他:“你是蹲在这里玩土?”
杜云缕感觉自己就像只突然遭到外界攻击的野猫,浑身的毛瞬间炸开,张口就是胡说八道:“……没,我就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土才能种出银丝花,怎么外边都是,偏里面一株都没有?呢……”
萧玟玉并不怀疑他的话有?假,只是杜云缕的表情语气都不太自然:“……你怎么了吗?脸怎么红了?”
“……没事?,天太热,才脸红了……”杜云缕连忙站了起来,扯开话题问着萧玟玉,“倒是你,今天怎么来这边了,是要出去吗?”
水墨的杀伤力太大,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灵幽庄最偏僻的这里,而这里靠近灵幽庄后门,出去就是凤凰崖的另一侧——单从这边也能出凤凰崖,只是方向不同,平日里若有人要出去都是从正门出去的,很少走这边。
“嗯。”萧玟玉应道,“我想试试看,我的轻功能让我飞到哪里。”
杜云缕一听就惊了:“不成?不成?,这里太危险了,万一出了意外,别说摔不死你,银丝花都能把你毒死。你要练也去正门外练,那儿好歹有两只白鹤,能陪着你,起码安全。”
“若叫白鹤陪着了,哪里还算真正练武,我又哪里能知自己的轻功到底如何了。”萧玟玉固执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这么危险的事?情,扫墨也任着你来?”
“对啊,扫墨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可不信他能同意。”
“那你去问问便知。”
“我要走了,你下一秒就去攀崖了。”
“其实你不去,我一下秒也一样去攀崖。”话毕,萧玟玉便一个轻功离地,越过杜云缕,直直凌上灵幽庄,朝凤凰崖上方攀去。
杜云缕看的心脏都发紧,可他的那点轻功,是追不上萧玟玉的。叫了几声都不见得萧玟玉肯回头,杜云缕连忙去找白鹤了——好歹拖一只过来这边,兜得住意外。
这几年,萧玟玉恢复最好且更胜一筹的也就只有轻功了。只可惜,没了以前那般深厚的功力招式,再好的轻功也无机会锦上添花了。
萧玟玉敢拿凤凰崖来练轻功,不是因为他狂妄到就这么不怕死了,而是现在的他并没有?非要攀上凤凰崖不可。他还从来没有?拿凤凰崖来这么练过,头一回自是小心谨慎些好,若察觉自己到了极限,他便会马上下回——毕竟,能安全稳妥地回到灵幽庄内才是最重要的。
凤凰崖陡峭险峻,萧玟玉扶摇而上,却难见到能停下休顿的地方。
只有一处。
从山体破裂之处生长出了一脉看上去苍劲挺拔的松树。那树干看上去粗大结实,坐一个人是绰绰有余。
萧玟玉若想往更高上去,中途休息片刻显然是必须的,凭他现在的本事,还不可能一回就登上崖顶。
萧玟玉试探地先在树干上站下了,发现这棵松是真正结实稳固以后,才放心地坐下来。
正是日暮时分,夕阳西下,萧玟玉才出的一身薄汗,被山崖间飘过的风一拂,凉爽到竟还冒出了几丝冷意。
往下看去,是大片大片泛着?粼粼银色的银丝花。但实际上银色只是在光下才会偶尔现出的颜色罢了,真正的银丝花,花瓣红如血欲滴。再待到微风一过,银丝花瓣所朝方向皆变,便宛如无边血海。
而灵幽庄于其中,美则美矣,却更像是地狱幻境。素墙白瓦在此时透出了一股森森阴凉的感觉——他想,就算有?人能在凤凰崖底活下来,也是不敢接近灵幽庄的吧。
萧玟玉在上面坐着?,不知不觉就走了神。等到终于回神时,天色已暗了下来。这下他不敢再发呆,忙站了起来,准备回去了。
可也是在站起来后,他才感觉身后似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靠近。他本没注意,因为天色渐沉,一时分不清暗因何而起。
但等到庞大的阴影将自己笼罩住时,萧玟玉再回身已经来不及——是一只体型比灵幽庄那四只白鹤看上去还要更大的灰鹤。
萧玟玉根本没有?时间去惊讶这只灰鹤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因为灰鹤在掠过他身边时,一翅膀就将他从上面扫了下去。
这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玟玉整个人猛速朝下坠落,那瞬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完了,怕是没来及被银丝花毒死,他就先摔死了。便是轻功再好的人,没有完全做好准备也难从这样的状态下运出功夫来。
萧玟玉咬着牙,明明心脏因这样的坠落已经快炸开来了,可他硬是从这样的状态中找回了一丝平衡。这时,只要双脚有?一个能放置全身力气的地方,哪怕仅是一瞬间,他就能将轻功再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