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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112(2 / 2)


“可惜是可惜了,不过我们暂且还不急出头。”石柴桑看不见,但从孟曳的嚷嚷里亦能摸清状况,她怕身旁的人性子柔误事,当即按住姬洛胳膊,又拿木杖就着孟曳那小子戴着的银饰项圈一勾,悄悄把人给提了回来,拿百濮话道:“你想报仇就乖乖别动。”

铿锵!

横持的权杖断裂为两截,巫彭奋起,替巫姑挡了闵奕那一刀,张口喷出热血,那点点殷红染上白发眉梢,如同红梅山桃,瑰丽而哀婉。

老人瞪着一双眼,惨然开口:“想二十年来我们避世滇南从未问鼎中原,可九州却仍不放过我天都教上下。宋问别,天都劫数当有你一份,若非你之过害死先代大祭司,白姑何至于性情大变而至怨声载道?多亏了那孩子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当初教中有多少人不服他那可是星罗之数,可六年来,治下如何,有目共睹,今日我巫彭在此一战,话放在这儿了,若要伤我天都一人一木,需得从我尸体上踏过。”

“我,愿为天都死,愿为大祭司死!”

行将就木的老人咬碎混血的牙,反手推了瞎眼的巫姑一把,强撑着抓过断裂的巫族权杖,嘴唇翕张祝颂,狠狠向前冲锋,誓与闵奕共死。

天都教教众大震,纷纷俯首流泪,一瞬间人心拜服——

“我等愿为天都死,愿为大祭司死!”

石火寨二寨主闵奕将大刀架在手臂上,望着自找死路的老人,随即刀起长空,如大鹏展翅,奋勇往前一劈,犹有开山裂海之势。刀锋冲面,老人额上裂出血纹,花白的头发肆意狂舞,却仍无退却之心,而是持权杖,化了一道月轮,唱道——

“九黎之神在上,巫族九部祭司巫彭,望借天之力,为我所用!”

两方相撞,迸发的内劲将周遭两丈内的人纷纷震开,时光在一刹那静止,随后遁入岁月的波澜无惊,那些焦急的,痛苦的,悲哀的,愤怒的情绪一并湮没喑哑,等再回归众人的心中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巫彭祭司向后反倒,砸在巫姑脚边,被巫盼伸手扶住。闵奕亦抗刀急退,在地上拉出长痕,一直落到宋问别身侧,才立刀不动,只是脸上仍残存难以置信。

“姐姐,你看,花!”一道童声响起,爨羽跳起来接住飞落的紫色花瓣,将其轻轻吹到楼西嘉的眼前。

“这个时节紫藤怎么会开?”楼西嘉忍不住呢喃。

看花的人不止一个,在场乱斗者无不惊骇,尤其是那些南来的义士,纷纷朝神殿的方向望去——

云河深处,瓦梁顶端,悠悠立着一人,白衣异服层叠,每一层流苏穗上都镶着银铃,而裳摆则以丝线缀着巫族九部异兽图纹,再往上仰视,一只木面具覆颜,头顶未有华饰,只一支木钗简单别着乌丝,钗尾以九色丝线编织成两股,穿绕至额前。

楼西嘉抬首,目光飞掠过人群,落在他腰间那支挂着盘长相思结的竹笛上,不由伸手按入怀中,再挪不开眼。

“有我在,还无须你等为我赴死。六年前我能力挽狂澜,六年后,我一样可以。”巫咸大祭司一手携着紫藤花枝往后背负,一手在前弹指,似仙人蹈步从云端飘落,眨眼间已至闵奕身前。闵奕慌忙提刀,可手却难挨着刀柄,在这股压倒性的威压里节节败退。

一时间,天都教士气大盛,南中豪杰心凉入谷地,再回想他方才说的那句话,不由战栗而生退意:“开山崩岱,海晏河清,六合不死,万象归一!完了!完了全完了!他练成了‘不死之法’!我们都杀不死他的!”

“不死之法?”楼西嘉面露疑色,不由对创此功法的人心生好奇,明明是个小小凡人,却敢言不死,名字倒是威武霸气。

听见这四字,卓斐然咬牙切齿,脸上紫红色的血管和青筋爆出,两只手攥拳狠狠克制,而脚边的爨羽则将眉头压皱得更深,一眨不眨盯着白衣祭司,脸色晦明难辨,约莫过了许多个一呼一吸,方才幽幽道:“我听族中的长辈说过,‘不死之法’分《天宗》和《地宗》上下两卷,乃是天都教白氏不传之密,只是,自第十六代教主白若耶之后,《天宗》一卷下落不明,我猜,他功成的是下卷《地宗》。”说到这儿,爨羽顿了顿,扫视了场中一眼,将目光落在扶着石柴桑的姬洛身上,嘲弄一笑:“不过,也足够了。”

《尚书·尧典》将日月星辰列为天宗,山岱河海归为地宗,上卷心法修内力,琢磨不定,变换难测,胜在一个“奇”字,号曰:排星布月,日照九州,八荒靡从,为我所用!下卷功法传招式,威力无匹,锋芒难阻,胜在一个“狂”字,号曰:开山崩岱,海晏河清,六合不死,万象归一!

“不管他武功多高,血海深仇,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卓斐然露出杀意,指节格格直响,往事过眼,他恨不得将眼前人抽筋剥皮。

不过,还未等卓斐然冒头、楼西嘉阻拦,宋问别抢先开口,就近扇了一人一个耳刮子,呵斥道:“妖言惑众!当年白欢颜同样练就此功,不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杀不死!”眼见巫咸出关,且功成千钧一发,宋问别气急败坏,生怕出师未捷,当即振臂高呼:“我们这么多人,一人来上几刀,他也便是千刀万剐!”

“冲啊!”

这两字满载血气脱口,可落得满目清静,无人服从,说得好听那叫按兵不动,说得不好听,那叫屁都难放一个。

“你们都在怕什么?”方才被巫咸落了个下马威,闵奕自己也生退意,可他又觉得面上挂不住,只得梗着脖子指挥手底下的人,那场面又可笑又尴尬。孙百善远观一眼,不由露出鄙夷。

这时,一直龟缩的宋问别忽然出阵,手中握着一物高喊:“诸位莫怕,万物生克,他‘不死之法’再厉害,也非无敌,据我所知此功传至如今不全,需佐以南疆七十二种奇材洗精伐髓,才不至走火入魔,而这其中有一味可破,便是我手中的七溟石!”

七溟石?

那不是卓家传家之宝吗?

宋问别挪开手指,淡淡的光芒从指缝间透出,楼西嘉仓惶回头,果然见卓斐然瞪着那半块石头表情扭曲,她忽然心似通透——

卓家血仇乃以此物为始,而方才场中有言,白姑当年也功成不死之法,难道说真的是六年前这位巫咸大祭司东入夺宝,以求克制白姑,覆灭天都,更迭权柄?

楼西嘉心绪纷乱却并未按剑,而是将怀中竹笛小心取出,望着那白衣祭司眸中生出难言之情。

会是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打斗比较多,就当顺便丰满一下形象和设定,我写这篇文关于门派武功的设定就没单独搞一个说明了,基本都是顺着剧情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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